第 10 章
乌泱泱的人马出了张府,张世申则拱手作揖地跟在后面相送。
穆辛叹气道:“啧......这么快就散了,真没意思。”
“秦迎已经暴露了,张世申当然要选皇上。”
“既然你知道他一死张世申谋反的罪名就迎刃而解,为什么还大费周章地把那位将军引来?”
荀祈指着潜伏在张府外的几人,对她说道:“看见那些人了吗?是太守王重印的人。”
穆辛定晴一看,张府对街的小巷里,确有人影晃动。
“你是想将张将军也拉下水?”穆辛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感到有些荒缪,“可我听说那位张将军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将来太子登基,他就是当朝最大权臣,他没有理由要造反呀?””
“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再荒诞的话,只要大梁的皇帝愿意听,假的也能成真了!朝野之中,张家几乎一手遮天,早已惹了众怒,这时只要有人敢第一个站出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只要皇帝一旦对他有了猜忌,就算不死,也能让他脱层皮!”
“你怎么能肯定王太守一定会上书参张将军呢?”
“他的儿子曾是张昭的部下,因为张昭判断失误,不幸中箭而亡。他没有理由会放过这个机会。”
“若真如你所料,一个手握几十万兵马的将军,又怎会乖乖的任由皇上处置呢?”
穆辛望着漆黑一片的汤阳城,不由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再生战火,那么眼前这一切还会存在吗?
“你这么做或许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你错了,改变他们命运的人,是齐珲,不是我!”
“不管是谁,他们也只是想过个安稳的日子。”
青山寂寂,长风淅淅。荀祈并肩站在她身侧,刚毅的下颌紧绷得犹如刀刻,似乎在诉说着他内心的坚定!良久后,他缓缓说道:“洪流之下,无人能独善其身!”
穆辛扭头望向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经历,打磨出了那样一张凌厉的面孔。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对于阿寻,她一无所知。
她张了张口,半晌后,问道:“你蓄意挑起大梁的内斗,又是为了什么?”
荀祈一言不发,忽地想起一个人来。
那人叫齐惟,是大梁的三皇子。
永兴七年,冬月甲申巳末,是为吉时,皇帝特昭告天下,授立嫡长子齐渊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继万统。
次年春天,正值草芽初现、花苞待放。忽迎来一场罕见的春寒,商州城内竟又下起了凛凛白雪。
伴随着漫天遍野的白雪,城里也悄然传唱起了一首童谣,“雷隐隐,雾蒙蒙,有龙不在东。风萧萧,水遥遥,天怒起狼烟。”
谶言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便传进了大梁皇帝齐珲的耳朵。更巧的是未出两日,司天监上报,称皇城西南方位,星有异象,日后任其壮大,必生祸端。
“西南......西南......”齐珲目光一凛,脸色有些发白。
身居西南的正是他亲封的韩国公,沈岳。
这日气温转暖,春雪已停。
荀祈正在谨延宫的偏殿中习武,忽然一阵东风,院外的柏树枝上缠住一只高飞的纸鸢。不一会儿,一个玉冠粉面的孩童,顺着柏树攀了上来。他一手捉紧树枝,一手扒着墙,身子轻巧地往前一欠,便坐在了墙头之上。
荀祈扬起手中的木棍,朝柏树掷去,嗖的一声,不偏不倚击落那只纸鸢。
墙头上的男孩,眼疾手快地接了过去。
“你扔的可真准!只是......这只风筝不能再玩了。”他举着被木棍穿破的老鹰,朝荀祈说道。
荀祈不接话,转身就往宫里走。
“哎......”男孩急了,忙叫住他,“我叫齐惟,你要不要出来跟我一起玩?”
“我出不去。”
“呃......是因为那些护卫吗?”他用手指指,又说:“我可以去把他们引开。”
“不用了,反正我也不想出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说罢,又往里走。
“等一下......你不愿出来,那我进去找你,行吗?”齐惟小声试探道。
荀祈脚步一顿,转身狠狠地看向他,“你不怕我?”
“当然......怕......”他缩缩脖子,又说:“可是舅舅说男子汉大丈夫,越是害怕就越应该克服!”
“对了,我舅舅就是名震四方的大将军沈岳。”他说起自己舅舅,笑得一脸温煦祥和、童真无邪。
荀祈双拳紧攥目露寒光却朝他扬唇一笑,缓缓抬手行了个宫礼,说道:“原来是三殿下,失礼了。”
“嘿嘿,没关系......”
忽然墙下有人打断了他的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