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今为止，所有见过这张面具的人，悉数惨死。

少年忽而冷声大笑道：“哈哈哈......我听闻鬼域尊者取人性命向来明码标价，敢问，我这条命值多少银两？”

黑衣首人面色无波，无意开口，只扬手举剑欲刺。

躲在樟树后的穆辛，一听鬼域二字，只觉得心中腾然冒起滔天怒火！她不及多想，拔出飞刀欲刺向林中的黑衣人。忽然，身后被人一拉，伏倒在坡下草丛中。

“唔......”穆辛还未开口，随即被身后的穆静捂住了嘴巴：“别出声。”

“谁！”一个黑衣人高声喝道，其他几人皆竖耳警惕。

“吭哧吭哧......”

其中一个黑衣人闻声松了一口气，“不必惊慌，是野猪的声音......”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嘭......”

包围圈中，瞬间布满迷烟，众人顿觉眼花缭乱，身立不稳。须臾，少年趁着众人屏息之间，翻身跃上一匹高大的棕红大马，向东而去。

那名被唤作做鬼域尊者的男人，抬手封住上檀二穴，狭长的眼睛，微微紧缩，布满血丝的瞳眼似笑非笑，“他身有重伤，撑不了多久，快去追！”

“是！”一伙人等顷刻而散。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穆静不见那群人归来，方松开捂住穆辛的手。“你......你刚才是想寻死不成？”

穆辛紧握短刀，红着眼睛，低头一言不发。

那诡异的地狱花面具，她在梦里见过许多次。每一次，无论她跑得多快，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族人都尽数倒在血泊中。

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摆放着一张地狱花面具。

穆静摸了摸她的头，说：“天亮了，走吧。”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竹林。

穆静不由看了一眼东方，只见红日堪堪升上树梢，他叹了一口声气，自言道：“东面临崖无路，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深渊，那孩子恐难活下来......”

汤阳县位于商州城南，是南下必经之地。西濒梁江水，东依华月山,那里群山环绕，气势通天。传说上古之神华阳帝君就曾在此修炼。山中有一灵渊寺，香火旺盛，常年人来人往。此山往南五里，便是郭家庄。

清晨，正要下田的郭家二婶，远远看见穆静架着驴车，从村口驶来。

她朝郭二撇嘴说道：“看那穆家的姐儿，又跟着她爹打猎去了。哼，莫说这郭庄不曾见过，就是那大了去的汤阳城，也是没听过这样不守妇道的轻浮女儿。这天杀的外来户，可真是丢了咱们郭家庄的脸，依我看来，当初就不该让他们留下......”

正说着话，郭家二婶抬眼见他们父女走近，忙话音一转，笑呵道：“穆姐儿，大清早从哪里回？”

穆辛拍了拍草席下的庞然大物，答道：“去后山捕了一头野鹿。”

“哟，这么大一只，能换不少钱吧？我说穆大哥，你下回布陷阱，好歹叫上你郭兄弟。眼下的年景，你也知道，上头的老天爷几个月都不下雨，那头的老天爷又加了赋税，家里那五亩薄田，眼看要养活不了人......”

穆静道：“下回我遣辛儿去喊她郭二叔一同去。”

“先谢过穆大哥。”郭家二婶又堆着笑脸道：“说来我这儿也有一事，先向穆姐儿道喜了。前日我听里正老爷说起，张大人的二公子呀，相中你喽，恐怕不宵几日，就要遣媒婆上门提亲来了。”

张二公子？

穆辛想了半晌，终于从一堆繁琐中记起了这位二公子。约是半个月前，她替父亲到那王屠户家送野猪，路上巧遇几位轻狂的浪荡公子。那几人以为她软弱，狂言浪语在先，出手戏弄在后。穆辛自是不由分说地将那几人一顿狂揍，末了，似有听到小厮喊什么二公子，想来就是他。

今天忽然被郭家二婶出言取笑，换做其他柔顺腼腆的姑娘，必是敢怒不敢言。但穆辛一向喜好舞刀弄枪，不喜教条束缚，自是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娇柔姿态。

她仰头玩笑似的说道：“我一个村野丫头没有那个福份去攀张大人的门槛。倒是我那郭姐姐，不仅出落的沉鱼落雁，还有二婶在一旁教诲，恐怕连县令家那样的达官贵人，还配不上呢。”

“......哪里话。”郭家二婶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由呵呵干笑了几声。

“捕风捉影的事儿，还请她二婶莫要乱说。”穆静不再等她开口，扬鞭高喊一声：“驾......”

驴车咯咯吱吱地驶过前方土坡，惊起了一路纷纷扬扬的黄土。

“救我......”

随着一声虚弱的呜咽后，穆辛的手腕被滚烫的手掌，禁锢其中。

“啊......”穆辛凭着敏捷的本能反应，一把甩开那只手，跳下车来。惊魂未定地指着布满血迹的手，颤颤巍巍地说道：“爹......有......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