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八月初，天气热得人都有些心浮气躁，望孤城里已经聚集了来自各个乡里县里的秀才，人多得不像话。

赵白云一打开窗，就听见了前院热闹的声音。

方知响轻敲两下门框，示意道：“走吧。”

赵白云回眸，两人一道出了瑶女祠，这念书也讲究劳逸结合，总是闷在房间里，同她从前一样闷出病来可不好。

于是两人便决定趁着还有几日乡试，出去走走散散心，也算是缓解缓解连日来苦读憋闷紧张的心情。

未名巷里，赵白云和方知响两人站在李记糕铺前的队伍里。

“终于到我了！”方知响拿了糕点，激动道，“真香啊。”

赵白云也点点头，确实香。两人塞得满嘴都是，方知响更是话都说不明白了，还要夸奖道：“难怪他们家能开这么多年！香，嘶，好烫！”

可这还没吃几口，“嘭”地一声响，赵白云就看见他被撞得摔倒在地，桂花糕也撒了一身，赵白云嚼咽桂花糕的动作都愣了一下。

“谁啊！咳咳！”

方知响是前面疼后面也疼，嘴里的桂花糕还没咽下去，呛得他嗓子眼难受，后脑勺直接着地，砸得他苦不堪言。

要不是一个大男人不好大街上就哭泣流泪，他保证当场就哭出来。

赵白云把桂花糕放一边，赶忙帮着把人扶起来，只见一个衣着破烂，脸上又有些脏兮兮的女子也从地上爬起来，怯生生地看着两个人，“对、对不起。”

方知响见她这幅模样，叹了口气，“算了，我自认倒霉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刚要把掉在地上的桂花糕捡起来扔进垃圾堆，那女子却抢过来道：“我、我来收拾吧。”

“那行，你收拾吧。”边说着他就想走，还跟赵白云抱怨道，“哎呦，我这脑袋，等会儿得去医馆瞧瞧才行。”

可身旁却没人回他话，搭理他，“诶，你看什么呢？”

方知响见赵白云竟是停在半道不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方才撞了他的女子正在把地上的桂花糕捡起来往嘴里塞……

方知响愣怔在原地，他时饿过肚子的，知道这是种什么感受，他刚想上前，却被赵白云拉住了手，“别去。”

赵白云看着那个姑娘把桂花糕吃一半还留一半地塞进怀里，完全不在意染了尘土。

她扫了一眼方知响，“你不是要去看大夫，走吧。”

“哦……”

两人去了趟医馆，好在不是什么大伤，大夫给方知响用了些消肿化瘀的药，便包扎好了。

方知响摸着自己新出炉的伤口，叹道：“我发现我只要一跟你出门就容易受伤，下次你叫我出门，我得先翻翻黄历。”

赵白云白他一眼，“没事儿了就回去。”

“哎，走走走。对病人也不知道温柔点，你说你不要仗着自己有点才华就说话这么不客气行不行？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万一将来嫁人了呢？”

方知响吐槽道。

嫁人？赵白云想起了那份婚书，她不会嫁人的，在赵家还未洗清冤屈之前，她无心考虑这些。

不过这些也没必要跟方知响说。

她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模样，“你走不走？”

这么一耽搁，太阳都快下山了。

“走走走！别催！”方知响从病床上起来，脑袋还有些晕呢。

他慢慢地跟在赵白云身边走着，想起方才的事儿，纳闷道，“诶，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回去找那个姑娘？我不是想找她的茬，小姑娘看着也怪可怜的，也就跟你一样大吧，我是想请她吃顿饭，给她点钱让她好好安顿安顿。”

赵白云嗤笑一声，“你很有钱吗？你给她钱又能管得了几时？天底下那么多穷苦人家你管得过来吗？方知响，人人都想当圣人，做救世英雄，可人人都不是救世英雄。你今天看她可怜救她一回，可下次呢？她要的不仅仅是一笔横空之财，更是一个安身立命的本事。而你没有这个时间教她，你自己尚且不过是这望孤城里的过客，乡试之后便要去盛京赶考，到时候你要她如何自处？”

闻言，方知响怔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听赵白云说这么多心里话。

他一直都觉得赵白云不是个普通人，不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学识才华，她都不似是那小小的万里乡湖山村能培育出来的人，如今他更是确定了。

“这就是你当日也不救我的原因吗？”

话落，赵白云回眸看着他。

远处夕阳橙黄色的光线落在她肩头发间，把人衬托得温暖如玉。

“是。”赵白云冷漠道。

“那你后来为何又来瑶女祠救我？”

赵白云沉默。

“因为我考中了秀才？会和你一道参加乡试？”

方知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眼眶已然带上一丝红润，许是因为伤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