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惊变
窗外走过一个白衣身影,楚良玉定睛一看,正是司天监的一个巫祝,她冲上前敲打窗户,将那人留了下来。
巫祝令人打开房门,见令昭公主立于房内,道,“请问公主有何要求?”
楚良玉清清嗓子,“杜侍郎说要搜查雍王府,如你们所见,我们已经尽力配合了,我作为公主,向你提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巫祝道,“不是侍郎,杜郎现今已经是御使了。”
楚良玉冷笑,“哼,那便是杜御使吧,别怪我不信任你们,你们现下把雍王府全部人等关起来,任由你们搜查,说难听一点,若你们搜不到物证,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做假证?如果不准许我们出来做这见证之人,怎么能够服众?”她此言落下,房中其余女眷中赞同之声不绝于耳。
“这,公主的意思是?”
“杜御使所到之处,我必须亲自跟着,若你们当真搜出来什么桐木小人,那也需得是我亲眼看着搜出来才行!”
见楚良玉如此坚定,巫祝思忖公主所言也有道理,将她带出来,也是安抚这些雍王府女眷的有效方法。于是他便说,“公主执意如此,那我们也无不可,请随我来。”
楚良玉将刚才的信件偷偷交予金枝,低声嘱咐她,“待会儿若有机会,带着这张信纸去鸣鸾门找秦将军。”
楚良玉带着金枝走出,那巫祝看她多带一人,虽然眉头一皱,但是碍于公主身份高贵也未说什么。
楚良玉随着巫祝走到东院,往常肃穆整洁的雍王府如今处处是卫兵与白衣巫祝,杜崆身着一身明黄色衣服立于东院内。巫祝向杜崆禀报楚良玉跟来的原因,杜崆斜眼看看楚良玉,冷哼一声,“公主怀疑我们,那便怀疑吧,待你亲眼见到证据被挖出来之后,一切自见分晓。”
就在此时有人报道,“雍王已驾到。”
楚良玉心下一松,惊喜地望向声音源头。只见楚琩朝服未换,面色阴沉,双手提着衣袍急匆匆地赶来,身后还跟着数名家臣。
杜崆虚空行过一礼,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雍王来的如此之巧,还好啊,再晚一步就要错过好戏了。”
楚琩压抑着怒气道,“杜侍郎,不,如今是杜御使了,不告而来是有何用意?”
杜崆笑道,“我接圣上旨意,搜查徘徊在雍王府上空的蛊气来源,有何不可?来人,就是那棵大树之下,我要你当着雍王和令昭公主的面挖开。”
杜崆的话音落下,三四名卫兵对着杜崆所指之处开始动铲。
这里不过是雍王府里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角落,在她所知的范围里,从未有人在这里埋下过任何东西,她也坚信父亲没有行巫蛊之术的理由。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不会挖出任何东西。
然而看到杜崆似乎把握十足的样子,她心中不安的情绪越发膨胀。
不过短短的时间,卫兵们动作很快。一尺、两尺……挖出来的土堆积在旁边,忽然有人大叫道,有了,果然有东西!
她呼吸一窒。怎么可能?!有一个卫兵好像挖到什么东西,楚良玉推开他的肩膀冲过去一看究竟,却被杜崆伸手隔开。卫兵用衣摆擦去其上的泥土,将那东西递给杜崆。杜崆狞笑着向楚良玉举起那一只桐木巫具。
漆成暗朱色的木偶人,钉着的黄底红字的符咒,一道扭扭曲曲虫子似蜿蜒开来的笑容爬在它脸上,仿佛嘲笑着她的天真愚蠢。
她感到脚底下绵绵软软的,只懵懵地看着杜崆手上的木偶人,那令人发寒的笑容放大、扭曲、旋转,在她眼前模糊成一团。
……
她再次醒来时是在颠簸的马背上。
雍王府的管事诚麟叔让她倚在臂弯中,注意到她发出的动静,“娘子,身体可有不适,还能坐起来吧?”
晕倒前雍王府发生的种种一齐涌入脑海,楚良玉感到心中木木的,眼看身边飞驰的景色,似乎正在城郊。
“事发突然,没法准备马车了,只能尽快逃离京都,让娘子受累了。”诚麟叔道。她可谓是被管事看着长大的,诚麟对她而言犹如亲人。
楚良玉坐起身子,抬眼望去,从雍王府中有幸逃出来的,大约只有二十多人。郑娘子和丹凤正在斜右方,坐于马背上面色郁郁,檀玲等较为亲近的奴仆也随着队伍逃离出来了。队伍的最前列是楚琩沉默的背影,看着阿爷宽厚的肩背,楚良玉才感觉心中安定下来。
她询问怎么不见金枝。诚麟叔告诉她,当时雍王的几名家臣与司天监带来的卫兵纠缠,以性命为雍王府上下尽力拖延了时间,而金枝在混乱之中不见踪影,他们急着奔逃也未来得及寻找。
她向诚麟叔问道,“杜崆他们……”
诚麟叔接下她未完的半句,面色严肃,“娘子,虽然那杜崆小儿不知使了什么阴险法术搜出了桐木人偶,但那绝不是阿郎会做出来的事。眼下我们唯有先逃离京都,另寻一处所在暂避风头。”
楚良玉闭紧双眼。杜崆高举的漆成暗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