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巫蛊之灾

杜家做假证！是他们和北衙八卫勾结！不然，怎么可能就搜到了？”

谢如韫哭叫起来，“杜崆，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谢家？”声音凄厉犹如恶鬼。

北衙八卫和十六卫不同，是专门守护皇宫的禁卫军，只听命于天子，任杜家有通天的手眼，也不可能买通北衙八卫，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楚良玉心知这点，只好不断安慰谢如韫。

谢如韫自小娇贵，不似她爱在外游荡，从未受过苦难，如今忽然间被关入环境恶劣的大牢，受的惊吓与刺激恐怕不小，情绪激动也是当然的。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是谢府内部出了奸细？”楚良玉扶着谢如韫的肩膀道。

谢如韫摇头喊道，“决不可能，谢府都是我们知根打底的人，怎么会背叛谢家？”

“那司天监呢？司天监向来不插手皇族以外的事，不可能受杜家指使，司天监为何要说你们行巫蛊？”

司天监的出面也是很大的一个疑点。

谢如韫双手紧握栏杆，竟然狠狠地将额头撞到栏杆上，发丝之间现出血色。“真的不是谢家，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楚良玉看谢如韫情绪激动，很难好好交谈，提供不了什么有效信息。赶紧隔着栏杆伸手拦住谢如韫，“你冷静一点，我知道，别做傻事！”

被她如此怒斥，谢如韫似乎冷静一点，紧紧抓着楚良玉的手恳切地说，“……阿蛮，我知道这是死罪，谢如弈不在京都，他还有机会逃走！无论如何，把我哥哥救下来！”

楚良玉看她如此，始终难以开口告诉她，剑州邻近的折冲府已经出兵剑州，现下估计已把谢如弈收监了。她安慰道，“我尽力。”

她出了关押犯人的牢房，便找到大理寺丞，略带疲倦地说，能否让她看看搜出来的物证。

大理寺丞闻言，避重就轻说道，“令昭公主，您要探视重犯，臣已破例允许您见谢如韫了，现在又要看这物证，毕竟关切到朝廷重案，万一损坏物证或者发什么别的事，臣可担待不起，请不要再为难臣了。”

楚良玉道，“我决不以手触碰，我只要看一眼，亲眼见证曾的的确确从谢府中搜出这样一件东西就好，这样怎么都不可能损坏物证吧。”

大理寺丞面色微冷，“令昭公主，您的任性也该有一个度，这件事臣不能从命……说穿了，谢砚虽然前几年被皇帝贬职为吏部尚书，也不至于生出诅咒圣上的反叛之心来，谢府如今能做出这种事，也不知是为了谁。”

楚良玉听他句句暗中指摘，被气得胸口一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谢府之案与雍王有关系吗？不妨说的明白些！”

大理寺丞道，“臣话中没有什么意思，令昭公主听到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天色已不早了，为免雍王担心，您还是打道回府吧。”

楚良玉早已想到，谢府出事之后会有人借此来做雍王府的文章，可没想到竟然这样之快。无论如何，她总要亲眼见见那所谓的“桐木小人”。

回到雍王府，她已疲倦不堪。

她想找阿爷商讨此事的细节，手搁置在门扉上，忽而听见房门后有动静。

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道，“宫里传来消息，说在皇宫中搜出了子蛊，仅一个下午就杀了宫女宫使数十人。”她听罢这几句，知道说话的人是郑娘子，此时和雍王在房中密谈。

寂静的深夜里，郑娘子悲悲戚戚，仿佛不似她本人在说话，而是陶埙奏响低沉幽怨的乐曲，“阿郎，难道说，朝中是要换天吗？谢家这一事，我娘家去了信，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怎么会沾上这弥天大罪……”

她记得郑娘子与谢家沾些远亲，郑家也是托谢家的福才得以在官场立足的，如今谢家倒台，郑娘子的娘家也一下子失去了倚仗，她会心忧着急是当然的。

楚琩道，“三娘，这事情暂时还波及不到云州，你放心，郑家出了什么事，先有我护着。谢家这件事啊，我也愿意相信谢家是被冤枉的，可是眼下最难办的是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没做，而对他们不利的证据却有许多。”

“那杜崆竟然藏了如此本事，杜崆历来与阿郎不和，只怕他借谢家做阿郎的文章，您不知道吧，府外已经有这样的流言了，真是怕人的很！”郑娘子低低地抽泣着，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倾诉着什么，楚良玉没能听清。

楚琩话语声一转温柔，“不准你这样想。莫哭，莫哭，我定会护雍王府平安……哪怕是为了你肚中的孩子。”

楚良玉胸口一阵冰凉，有如咽下一块冰块。郑娘子已经有了身孕。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早已料到此事，眼下只有一种“果真如此”的感受。

楚琩自顾自地说着，“搜出来的物证目前存放在司天监，巫祝会给大家解蛊，过几日大家就会御审人犯。在那之前，是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