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令狐夫人的私会
完成的婚约,与我成亲,我便帮你,如何?”
楚良玉看他微亮的眼眸,察觉到他这次不是开玩笑。
仔细想想,她确实差点嫁给了叶敛锋。只是,他们总是差那么一点。
楚良玉和叶敛锋的相遇,是从两个弥天大谎开始的。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楚良玉跌跌撞撞跨过小桥,目光锁定着桥边静放的芍药花上,口中喃喃道。她倚在桥边,远处皇宫灯火通明,人影绰约,欢闹笑语以丝竹音色为底,又随夜风传进耳朵中,不依不饶非要提醒她今宵众人的欢乐。
“花儿啊,你难道没有听到吗?他们正彻夜宴会,在这夜色中你的美无人知晓,又为何要盛放得如此妖艳呢?”楚良玉蹲在芍药旁,问花。
今日春祀圆满结束,皇帝下令群臣大宴,她是雍王的独女,封号令昭公主,自然必须到场。今宵如此热闹,即便楚良玉偷偷离席,恐怕也没人会发现吧。她想着众人的欢乐,又想到自己的忧伤,心中一阵酸楚。
不久前,楚良玉还站在御花园那棵树下,向新科状元陆庭曜满腔莽撞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得到的却是那人礼貌疏离的拒绝。
她可真悔恨,明知道皇帝已将长公主楚意欢许婚给他,但她还是听凭自己一腔热血的冲动的支配,白白招致两人不必要的烦恼。她心中困惑,事到如今,她无法改变也不准备改变任何事,她如此之难过究竟是期待着什么?
被陆庭曜拒绝后,她逃到角落里,独自喝了个尽兴。实在受不了宫殿中那欢愉热闹的气氛,她决心离那喜悦的中心越远越好,于是漫无目的地向宫外走去。
父亲虽然不甚约束她,但有家仆和群臣看着,她从来谨慎限制自己的饮酒,很少有人知道令昭公主楚良玉酒量其实非常好。
“罢了罢了,若只有今宵,总能允许我醉倒在酒樽之前吧。”
楚良玉手中提着从宫中带走的鎏金银质酒壶,带着酒气,还没走几步,她突然感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忙乱间扶着手边的一棵大海棠树。她低下头欲呕出来,但是等了许久,反胃的感觉又消退下去,食道中似有秽物的感觉非常难受。
楚良玉正想立起身子揉揉眉心,脑袋顶上却感到一点刺痛,然后一颗小石子“啪嗒”地掉落在她脚边。
顺着石子的源头,楚良玉抬头望去。夜色中,粉白色的西府海棠花瓣片片飘落,犹如一场夜雪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她身边。层层繁复的海棠花枝掩映之下,黑暗中隐约可见一道身影斜靠于树干上,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花叶遮掩树上人的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与形状姣好的唇,便能看出其主人有英武俊朗的容貌。一只凤眼透过粉白色的海棠花谛视着她,眼神凛厉如寒冬,与凄美的花景格格不入。
那眼睛留给楚良玉很深的印象,是何种印象呢?在书中古人形容男子眼睛好看,常常用一个词“目若朗星”,但他的凤目并不像星辰,因为那其中没有星星那样闪烁的生命力,如果非要形容,则更像一轮孤月在寒潭中幽幽的倒影,固然明亮,但有种易碎的悲凉萧疏之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在水中消散。
楚良玉心中剩下一个印象,他的眼睛非常“漂亮”。
“真是煞风景,要吐到其他地方去吐,别扰了我的兴致。”年轻郎君吐出不悦的声音,其声色冷冽如泉。
原来那石子是他扔的。酒后情绪化的楚良玉心中涨起一阵愤怒,受陆庭曜冷待的委屈、对自己愚蠢行为的厌弃在此刻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眼前人一副惬意的模样,高枕无忧地躺在树上看夜景,好像提醒她人人都在享乐,而只有她如此难过。
“把我也拉上去。”她对着树顶喊道。
年轻郎君诧异地望向楚良玉。
“把我也拉上去,否则我就吐在这棵树下,叫你欣赏一番酒臭味的风景!”
此时他将头从枝桠间探了出来,露出了整张脸。楚良玉这下看清楚了,那的的确确是一张明艳俊逸的脸。纵使她从小见过诸多相貌堂堂的世家才俊,也不禁为那美貌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