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冰屋

时不时敲敲边鼓，希望让长归松快些。

此时，二姨竟然松了口，看着比平日里惯爱装弥勒佛的五姨还要看得开了。

二姨斜瞥了七姨和八叔两人一眼，不怒自威。二姨武功低微，此刻七姨和八叔却不由瑟瑟，收回了目光。

五姨眼见大势已去，叹口气，只能去信段九天，寄希望于做师傅的能够阻拦一二。

那头，长归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就要出发。

五姨掀起门帘向下看了眼，又唠叨了起来：“一男一女去泡汤，合适吗？不合适！都是谁出的主意！”

八叔撇撇嘴，没说什么，反正五姨也就在他们面前唠叨一下。

长归抬头对柏连泽道：“又要麻烦你带我过去了。”

柏连泽苦笑道：“不瞒姑娘，此前两次施展轻功，真气运行间伤到了经脉，此时已是运气不能......”

长归一把搭住柏连泽脉搏，道：“你怎么不早说......确实有些不足。不过不是大事，我给你调一下药，去海螺汤泡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

她转身去里屋配了药包，装进包里，对柏连泽说：“只是海螺汤，只能我们两个走过去了。”

不同于海拔低的星宿海，海螺汤在断天涯之上。不同于背风的断天涯，海螺汤更在向风的那面，风雪不停。

茫茫风雪之中，两人拖着行囊跋涉于雪地之中，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留下两串脚印，又很快被越下越大的风雪覆盖。

又行了一刻钟，长归已然力竭，打手势示意柏连泽到背风的巨石下稍作歇息。

“今天就走到这里吧，起一个冰屋，明天再走一天，应该就能到海螺汤了。”

“好。”柏连泽应声后就开始和长归一起搭建冰屋。听长归说，冰屋搭建好了，内里十分温暖，烤火也不是问题。此前他对冰屋闻所未闻，虽然半信半疑，但没有显露在面上，手上的活也没有停下来。

长归先在背风平缓处画出一个约略躺得下两个人的大圆，在中心切下很多雪块。然后用长刀将雪块切成大约一尺半长，半尺宽的雪砖。柏连泽看着长归切了一块就学会了，马上动起手来。他出身天机山庄，动手能力自然不在话下，雪砖在他手下切得几乎一模一样，各个都十分平整。

长归用切好的雪砖绕着大圆摆了一圈，用其他的散雪填充其间空隙。然后铲下方砖顶部，使之向圆心内倾斜。然后在上面继续摆第二圈雪砖，自然而然，这第二圈雪砖也会向下倾斜。这是要让雪砖逐渐螺旋向上，向里堆砌。最后用一块雪砖在上封顶。长归钻进冰屋中，从屋内向上填充。

最后两人用散雪把那些空隙都填满，然后又在冰屋底部挖了一个小隧道，洞口砌上剩下的雪砖。一个半圆球的冰屋就成了。

此时，天已经半黑，长归在冰屋里用保留在苔藓里的火种，燃起了癸木在中间。火的温度融化了内层的雪砖，等到雪水因为低温再次冷凝后，就在冰屋内部形成了坚硬的冰壳。

火光透过半透明的冰砖传到外面，雪原之上就亮起了一盏模糊而温暖的冰灯。柏连泽和长归从隧道中钻入冰屋，铺上毛毯，蜷缩着躺在两边。

为了节省人力，冰屋建造得极为狭小，刚刚够两个人各自躺在两边，中间隔着一根燃烧着的癸木。癸木散发的热气，与两个人身上散发的热气，蒸腾在冰屋之中。很快，就在冰天雪地之中赢得了一片温暖闲暇地。

柏连泽叹为观止，心服口服，不由冥思苦想其中的原因。冰是寒冷之物，用冰达成的屋子怎么既能保暖又不会融化呢？

长归则窸窸窣窣地从包里掏出两块青稞饼放在火边烤着，等着饼发出哔哔啵啵的脆响，散发出诱人的谷物清香。火光明明灭灭地映衬在长归的脸上。她低垂着眼眸，专注地看着青稞饼。

柏连泽忍不住问道：“冰雪是寒凉之物，何以能够造出保持温暖的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