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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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食物是阿贝多提供的。
之前从可莉那里听来对方擅长做鱼,不过一路上你们经过的地区没有水源,烤鱼无从谈起,只有捕猎到的肉类和杂七杂八找到的植物。
万幸,他的手艺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准。
火焰辟啵地燃烧,你在略黯淡光线里迅速翻看今天记录的东西。速记和分析是突击兵种的强项,很快,你就从几种植物里选出来可能会派上用处的,不禁写写画画,试探地做成分分析表。
炼金术士则出神地看篝火,堪称设计完美的面容上,一双随火苗起舞的眼睛没有眨动,也不会留下干涩的泪。
“炼金术的基础是理解,分解,再构成。”你头也不抬地说,“阿贝多先生有时间能帮忙分析下这些东西的成分吗。”
“我听你说过是要做改变肤色的药剂。”阿贝多反应过来,“这些就足够了么?”
“当然不够。”
你耐心地给这位没学过伪装和情报的炼金术士讲解,手指一一划过五官,“脸部需要替换的内容包括发型,发色,眉形,鼻形和口腔的构造,身体方面则需要安装假体,更改腿长和脚长,手也需要做伪装。”
“还有鞋子,花纹和衣物的颜色布料、个人走姿特征等,零零碎碎的,毛发和皮肤是最简单的步骤了。”
阿贝多疑惑,“这些都是可以推断出结果的。”
“不是哪个人都有您这样的好眼神。”你叹了口气,“要是连您也被迷惑了,那说明我的伪装准备合格。”
阿贝多顿时明白那埋藏在邀请背后的另外一个小目的。他思考几秒,唇角轻轻一勾,“那我有报酬吗。”
“……”
他好像不知不觉开始暴露出私人的状态了。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好兆头。
你翻过一页纸,“可以,阿贝多先生想要什么。”
“首先,你应该知道至冬的外交理念。”阿贝多挑起火堆里松散的结构,嗓音柔和,“在近几百年对外发展的历史里,至冬的作风就是[压制]。”
淡淡的火星飘到空中,随之的还有少年人清淡的吐字,“你会为此感到烦恼吗。”
比起疑问,你更觉得这是在自言自语。阿贝多说话时没有任何情感色彩,而若说他是在了解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
“没有。”
你果断地说,“仇恨我或原谅我是他人的事,我的事就是做自己的事。”
那都是无意义的存在。
你早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东西不该耗费情感。
——杀父弑母,断送家族,做至冬女皇的走狗,研究热///武器都做过了,再谈后知后觉的烦恼有什么必要吗。
阿贝多也没有在意这个,他目光看向火焰,声音很平和,“那么,有珍视保护的人或物吗。”
“有。”
你笑着抿酒,那帮现在还在上天入地找你的手下无疑是可爱的,虽然……
“当然,也只是有。”
问到这里已经足够。阿贝多语气正常地道晚安,在临时营地的一角入睡。他负责下半夜的守卫,你们选择的地方是高处,一般不会有野兽,可雪山上的物种曾多到让你惊叹,谁知道有没有可以攀爬到高处的变异物种呢。
深深地闭上眼睛,阿贝多想起给可莉念故事的场景。女孩可爱又信任的目光变成了画册中不褪色的一页,而蒙德的城堡和果酒湖的流水也在画纸上不断描绘,大家的笑容一一浮现,眼睛里有深深的信赖,甚至爱护。
……
不同的存在方式。
炼金术士在入睡前想:没有任何可参考性。
后半夜阿贝多准时醒来,眼睛里并无本该出现的迟缓的迷蒙。和他交接的人在斗篷下面耐心地擦拭剑,外面的风打着卷,她勾勾手指,好像在侧耳倾听什么。
“外面没有异常。”
因为熬夜而变得低沉的嗓音在火堆旁响起,阿贝多捡起放在他那边的手册。很明显,对方主动给他的后半夜找了活干,态度非常坦然。
她睡去了。
纸张剥开的细碎摩擦绕过耳朵,炼金术士看见了对方的笔迹和为了效率而简化的符号。她的思维总是非常跳跃且直接,不过让阿贝多本人来判断,那是受过系统性学习和训练的。
“没有发现任何出于以结果验证猜想的痕迹。”
少年仔细地翻动纸页,雪层深处潺潺的融化之声从耳畔经过,就好像思维的美丽正在具现化,敲响动听的音符,“只是单纯的推导……提出可能性,再进行验证。”
“很笨的方式……”
炼金术士忍不住微笑起来,“但绝不会放过任何的纰漏,与产生任何的误差。”
——某种意义上,比聪慧的方式更有效率。
没错,对方就是这样的行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