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奇闻(六)
“小姐…当初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小丫头坚持许久的支撑破灭,几乎要哭晕过去。
钟离见不惯这些哭哭啼啼,他在也帮不上忙,转头去了屋顶赏月。
“求您了,您一定要替我家小姐做主…都是那些该死的坏蛋…”小丫头扑跪在地上,细细哭诉着她和崔静安离开崔府后的一路颠簸。
她名叫芸香,原本是崔静安的丫鬟。
崔府被封后,家中仆人都遣散了大半,崔静安也被赶了出来。她自小就跟在崔静安身旁,不愿离开。
两人处境艰难,全靠崔静安变卖首饰度日。但镇上的人见到她们都是恶言相对,想要买吃的,就比别人贵上几倍才肯卖,两人日子也越发潦倒贫困。
崔静安一直不愿相信父母会做出这等事,暗中调查事发时有牵连的下人。
“镇上的人都在传许家要拍下棉厂,小姐说要查清楚,半夜去了棉厂,叫我保管好这些东西,谁知道…”
一去便没有回来。
芸香终于打开了怀里的包袱,里面装的是崔静安费劲千辛万苦收集的证据。
许家为了扳倒崔家,派人在他们染色的原料里放了毒,还栽赃给当时的管家,事后又把相关人都灭了口。
崔静安好不容易找到他们仅存的亲人,掌握了许家跟他们交易的凭据。
她本想在拍卖会当日当场揭发许家干的龌龊事,但在棉厂拍卖前一日,崔静安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说棉厂有能扳倒许家的证据,虽然明知事有古怪,但崔静安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芸香不敢自作主张,在他们原本的屋子等了一夜,可直到天亮也没有等回崔静安。
眼看着拍卖就要开始,崔静安迟迟没有消息,芸香抱着东西想去棉厂看看。
结果前脚刚出门,她的屋子就闯进一群凶徒。
她不敢再回去,只能流落街头,又害怕被许家的人发现,于是跑到贫民窟落脚。
她偶尔会去崔府附近看看情况,想着万一崔静安回来了呢。
可是她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人。
反而是镇上有一股流言窜起,说是崔静安在镇上呆不下去,跟着从前家里的一个下人跑去老家。
芸香宁愿小姐真的是跟人离开了木棉镇,也不愿她横遭祸事。可她心底也清楚,但凡小姐还活着,绝不会放弃这些千辛万苦找回来的证据。
直到今日,她看见两个陌生人偷偷进入崔府,之后又在棉厂碰见了他们,而且还告诉了她小姐去世的消息。
江槿听完来龙去脉,心中仍旧奇怪。
如果是许家家主想要斩草除根,那这处理的能力也太差了。芸香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怎么能逃过许家家仆的追踪,而且还故意散播一些传言。
对许家来说,最完美的解决办法,便是让崔静安悄无声息地消失,谣言反倒欲盖弥彰。
“崔静安之前跟许家的人有过牵扯吗?”
芸香摇摇头:“许家跟我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小姐也从不跟他们往来…倒是那许家公子,一直追求我家小姐,像他那种人面兽心的家伙,我家小姐才不会…”
“许进?”江槿突然出声。
芸香懵懂地点了点头:“反正他们许家都不是好人…可怜我家小姐…”
与此同时,一道浓烈鬼气转瞬而逝,江槿猛然戒备。
屋顶的钟离同样察觉到,好心提醒屋内听了半天故事的人:“大人,再不管,可要出事了。”
“你护好这些东西,哪都不要去。”江槿说完便跑出了院子,在破屋外面下了一层咒。
*
夜色如墨一般,从天际慢慢晕染开来,最后一丝余晖也被黑云遮掩。街道渐渐亮起暖黄的烛灯,比白日多添几分人间烟火。
许府同样灯火通明,薄纱糊成的六角纱灯柔和了光晕,照得廊下明亮却不刺眼。
廊下一道黑影悄悄走过,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许进轻手轻脚从后门离开,他穿了一身黑衣,胸前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些什么。何大跟在后面,悄悄掩好房门。
两人披着夜色穿行在无人的小道,步履匆匆,直奔城西。
许进不常锻炼,刚走两条街就累得气喘吁吁,汗津濡湿了后背。
他摸了摸胸前的东西,借着何大的力站起身,抖着脸颊的肉:“快…再快些…今夜就要去。”
两人一路往西去,偷摸进了一片林子,借着火折子的光,两人停在了一处土坡,再往前去,就是无人认领的乱葬岗了。
树林幽密,参天的树木拦住稀疏的月光,夜风从深处拂过,吹得枝叶簌簌响动,像是有人含冤幽怨。
许进不敢上前,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是这里了。”
“少爷,咱抓紧吧。”何大放下黑色包袱,把火折子插在地上,借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