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何,自然也无人关心。
崔氏一倒,许家也就跟着冒了头。为安抚人心,许家先是挑选镇民去棉厂督工,又降低一成棉价,可以说是乘了崔氏倒台的东风,日子也就跟着顺风顺水了起来。
半月前许家将崔氏棉厂拍了下来,换上新招牌,春风得意,不过如此。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顺理成章,即便有人觉得古怪,但也被更大的民愤压了下去,听镇民说,事情刚发生那日,就有不少群众将崔氏的店铺砸了个遍。
现在府衙的告示栏上都还能见到盖了官印的文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江槿来这里倒不是为其他,而是半月前,许家拍下棉厂前一日,正是崔静安死去的日子。
这未免太过巧合。
她满腹疑惑,钟离在一旁半眯着眼睛:“看不出来,地府判官还要断人间疑案?”
江槿一路打听,他也在旁听了不少。也不知人间这些弯弯绕绕有什么意思,放着厉鬼不抓,来这里找什么证据。
一回生,二回熟,多听几遍,江槿也就习惯了钟离的态度。
这人大抵是不会好好说话的,总爱正话反说,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叫人猜不透想法。
江槿反驳回去:“那你不也跟来了?”
身后的人没应声,江槿丢掉手里的竹签,敲了敲大门的环扣,里面很快出来一位管事。
管事看着一男一女,和善笑道:“两位可是有什么问题?”
江槿行了一礼,张口就来:“听闻百姓都能入许氏棉厂一探究竟,我家小弟十分好奇,央着我非要来看大家怎么搓棉织布,这才上门叨扰。”
管家看了一眼女子身后的人,确是玉面郎君,那身料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比他们家的料子好了不知多少。
见管家迟疑,江槿不露声色给钟离递了个眼神。
后者置若罔闻,大有看她怎么糊弄过去的看戏模样。
江槿叹口气,她这是给自己请了尊大神。她往前一步,挡住管家探究的视线,笑吟吟道:“我家小弟怕生人,您别看他现在这副模样,在家里可劲撒娇了。”
管家看着怪异的两人,架不住女子笑脸相求,开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管家叫了名伙计给两人一一介绍,趁着伙计在前面带路,江槿慢走一步跟钟离并肩。
钟离个子生得高,她跟他说话时要微微仰头。
她放低声音:“下不为例啊,说好了要互相帮助。”
钟离目光落下,偏头离她远了点,沉沉的眼眸似在思索。
江槿当他听清了,转头跟在伙计后面打听。
棉厂里面同样也翻新了一遍,像是要跟崔氏棉厂较劲一般,处处都刷了新漆,连织布机都是新买的。
江槿瞧见一架专给客人用的织布机来了兴趣:“师傅,我能试试吗?”
伙计态度很好:“当然可以,姑娘你看好了啊,这是…”
还没等伙计介绍完,她已经踩着踏板,两手拿着梭子来回穿,红蓝棉线交错,机杼咔咔几下,就织出像样的几排。
她压线压得稳当,踏板有节奏地交错踩下,织出来整整齐齐,跟前面那些歪扭的线条截然不同。
伙计见缝插针地夸赞:“姑娘真是手巧,这么快就掌握了要领。”
江槿衣袖翻飞,又多织了几排才起身:“就是看着好玩,试试而已。”
伙计带他们进了另一个院子,里面撑满架子,晾着各色棉线。
镇上的棉厂都是自己种棉自己织,附近一片全是棉田,这也是木棉镇名字的来源。
再往里去就是染坊,数个大缸立在院子里,工人不停浆洗着棉线,反复上色。
江槿指了指墙角堆着的木板问伙计:“师傅,那些板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伙计挠挠头,片刻后才想起来:“嗨,是以前库房拆下来的废料,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呢。”
“这可是上好的楠木,也不要了吗?”
许家想盖过崔家的念头就这么强烈吗,把外墙重新粉刷一遍也就罢了,连工具也要全部换掉,这些算下来可要不少银两,商家不应该利字当头吗。
伙计点点头:“当家的说都要换新的,里面就是咱们库房了,里面物杂尘多,就不带姑娘你们进去了。”
江槿哦了一声,微微笑道:“师傅,那您能送我一点么。”
伙计面色为难:“…这…”
“我是想用这料子回去给家弟雕个小玩意,您看这么好的料子丢了多可惜。”她走到木堆里拿了最小的一块,“我就拿这一点,可以吗师傅?”
伙计见她只拿了巴掌大一块,挥挥手:“既是为了手足之情,就送给姑娘你吧。”
“多谢师傅。”
江槿把木块塞进衣兜里,又把棉厂来回夸了一遍,才跟伙计告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