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嘲弄

杀烬犹豫着问：“拾弦呢？”

言武真君：“生而为神，暗修魔道，乃是神族禁忌，她应入化魔塔。”

化魔塔炼化魔修，肉身与灵魂一并化作灵气，重归天地。

这个答案似乎在预料之中，杀烬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怅然道：“看来我回不去了。”

他不能为了回归神族，置拾弦于死地。

言武真君见他心意已决，长叹气：“尊上料得不错，你果然不愿意放下她。哎……尊上体恤神族子民，愿意放拾弦一条生路。”

杀烬侧耳倾听。

“杀烬大神回归神族，拾弦是魔，她可以前往魔界，前尘一笔勾销，神归神，魔归魔，只要她不犯神族，神族将不再追杀她。”换言之，也不希望杀烬与她再有牵扯。

言武真君顿了顿，继续到：“又或者，杀烬大神把她留在身边……”

杀烬怀疑自己会错了意：“留她在神界？”

“杀烬大神受屈多年，神族有愧，尊上知杀烬大神与拾弦两情相悦，愿意成全，杀烬大神可以带拾弦一并回神界。但……”言武真君口气一转，“拾弦若回神界，必须剔除魔骨。”

杀烬眉头微微蹙起，剔魔骨过程十分痛苦，堪称酷刑；剔骨之后，拾弦无法再修行。人神魔皆靠修行延长寿命，拾弦的体质本就不算好，若不修行，寿命恐怕不会太长。

杀烬不忍心：“能不剔魔骨吗？”

言武真君摇头：“神族能容下她，已是破例，尊上恐怕还得费一番口舌劝说众神。若非杀烬大神对神族贡献良多，平白受屈多年，绝无可能开此先例。杀烬大神是神族一员，若换个位置，百年前是否能容一名魔修存于神界？”

杀烬眉间阴云紧锁，若换了是他，恐怕是站出来竭力反对的那个。

言武真君殷殷期盼道：“神族已退让至此，望杀烬大神尽早回归神位。”

此番退让，杀烬若不领情，拒绝归位，他将被彻底视为叛神，神族将对杀烬和拾弦追杀到底。

杀烬眉头紧蹙，回归神族是他心中夙愿；但拾弦之事，杀烬拿不起放不下。

言武真君叹气：“你我相识数千年，有些话就直说了。杀烬大神，你原本该加封为圣王，但你逃出白净山后，数次与神族交手；抢了金元核，重创朝天宗，人族对此颇有微词……加封圣王一事，恐怕得往后延。不过不用担心，以你的能力，加封圣王是迟早的事，更有可能接任神尊之位。”

言武真君直言不讳地为分析利害：“但你若是执意与魔女厮守，她伴在你身边，神众心里有芥蒂，对你以后的发展十分不利。不如与魔女一刀两断，神族已经答应放过她，她可以去魔界修炼，你回神界也不愁没有良配。”

杀烬目光深沉地看向远方：“我不在乎那些虚名。”

他不是昭启，想着手握天权神杖，统领神族。

言武真君：“如何选择，自然凭杀烬大神的意愿。”

杀烬半垂眼帘，心中苦浪翻涌，如何选择，岂是他说了算？

桃源秘境，粉色桃花团团簇簇，千枝万树织成一片粉色云霞，微风过，花瓣纷飞。拾弦坐在桃树下，面前一张符纸，是来自苏厉峰的讯息，上面只有四个字：留下杀烬。

苏厉峰已经猜到神族约见杀烬的目的，如果杀烬回归神位，谁去抢元核呢？苏厉峰希望拾弦将杀烬留下。

拾弦抬手一挥，字迹消失。她像是失去了力气，身体往后靠了靠，倚着桃树闷闷不乐。

不知过了多久，秘境结界传来些许波动，拾弦翻身而起，朝着入口的方向跑过去，眼眸中映出杀烬的模样，拾弦心上怦然，满眼都是欢喜，扑入他的怀中：“杀烬大神，你回来了。”

杀烬“嗯”了一声，她清亮的眸子里，只有他的身影。杀烬微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拾弦放开他，关切问道：“他们没为难你吧？”

杀烬摇头，声音不浓不淡：“太素已经认罪，神族希望我回去。”

“真的？”拾弦像是实现了自己多年的梦想，笑靥如花，“他们真让你回去？”

杀烬点点头。

“太好了。”拾弦跳了起来，伸手扯下一截桃花枝，花瓣纷纷摇落，拾弦握着花枝笑：“那你收拾东西准备一下，尽快启程，不行，得让神族搞个迎接仪式……”

“拾弦，”杀烬声音惆怅地唤她。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拾弦已经猜到：“他们提出了别的条件，跟我有关？”她记得杀烬说过，神族容不下魔修。

杀烬眉心紧蹙：“他们给出了两个选择，你去魔界，只要不犯神族，神族就不再追究过往之事；神族也同意让你继续跟着我，但要剔除你的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