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探
有条十分通俗的理论——当你陷入僵局无路可走时,要做的不是一味死钻牛角尖,而是打散棋局,重新复盘,从头再来,以一个中立的旁观者角度去审视每一条线索的走向。
许东尼、乔乔、沈宁…目前已知三条线,三个嫌疑人,乔乔基本可以排除——她不符合凶手侧写画像,那真凶到底是这两人中的谁呢?
因为都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以直接或者间接证明,而贺峥虽然相信直觉这一说,但绝对不会让它在案件中占主要成分。
所以不妨就以假设性的办法来推论。
假设是许东尼,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亲手杀了许敬山,被乔乔撞破,然后灭口。但假设是沈宁的话…
贺峥来回踱步的动作骤停。
假设是沈宁的话,这就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疑点。
“那柄海马刀到底是怎么跑到许东尼家里的。”
秦尤啪嗒一声扔掉脱下来的西装外套,语调清亮迅速:“他如果认定了沈宁就是真凶,一定很快就会注意到这点,决不能让他抢了先——监控拿到了?”
老黑插上U盘,点开视频文件,将电脑屏幕推给她说:“拿是拿到了,不过没什么用。”
“嗯?”
“9点30以后的监控发生了故障。小区物业给出的说法是线路老化、连接太过密集,晚高峰电流越大温度越高,就烧断了电线造成了短路。”
“有这么巧的事?”
“维修报告单上是这么写的。我也查过这家物业,暗地里刮了业主不少的油水,小区里的公共设施经年不换。电子监控设备也是,还是十几年前安装的。所以…”
“短路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嗯。”
“可就是短路短得太凑巧了,不觉得吗?许东尼8点45分从许家离开,9点15到紫荆馆,9点25离开,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记录得一清二楚,监控也都好好的,偏生9点30,它就短路了。”
“警方是大概在十点钟左右抵达紫荆馆,从他家里搜出了海马刀的,也就意味着,如果真有人栽赃陷害,那作案时间就是在9点30到10点之间。”
“分析这个没用,又看不到监控画面——许东尼家门口又或者什么隐蔽的角落里难道就没有私设的监控之类的吗?像我们这种有钱人都很怕死,都很注重自身隐私安全的。”
“检查过了,没有。”
“也对,那是个缺心眼的棒槌。”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监控视频看。
说真的,她不确定这份监控有没有用。
假设故障原因并非是短路,而是某种人为的话,她又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偷偷摸摸烧断了电线?还是在什么地方控制了开关?
自然就无法判断栽赃者到底有没有暴露在公众视野下。
按理前后时间如此紧迫,栽赃者速度不会慢,来得不会迟,极有可能在9点30前的监控画面里出现过。
但她睁大眼睛看了会监控,又没寻见什么异样。
反倒来来回回看得脑袋生疼。
秦尤不着痕迹地吐了口气,指腹缓缓地揉着太阳穴。
余光瞥见老黑嘴巴动了动,她道:“有话就直说。”
他身为调查员,秦尤有什么案子又都喜欢亲力亲为,所以平时他俩待一块的时间还挺长的,但她向来都是漫不经心胜券在握,很少露出这幅较真态度——即便是专业的认真,在语义上和较真也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他不禁问:“你担心许东尼或者是沈宁杀了人?”
秦尤嗤笑:“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不了解?”她抬眸看他,嘴角一扯:“恰恰相反,我是担心他们没杀人。”
老黑:“……”
秦尤又笑:“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又会接受沈宁的委托?答案很简单,因为鱼和熊掌,我都要。”
她挑了下眉,瞳孔近乎冒出一种蓬勃无垠又野心昭昭的精光。
老黑没说话。
秦尤点了根烟:“严格意义上来讲我现在既是许东尼的辩护律师,又是沈宁的,所以他们俩谁都不能是凶手。从警方的层面来说这是同一件案子,很多相关的证据因为立场问题或许会相互制约,难度增大。但我们改变不了立场,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证据,也因此,有任何线索我都必须第一时间掌握。”
她言罢便眉微拢,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迅速端正回电脑屏幕前,鼠标飞快点击,放大了某一帧画面。
老黑垂眸看去,箭头指向停在距离许东尼家门前、目测两米之遥的一辆黑车上,车内后视镜的位置上还一直闪烁着红点。
秦尤眯起眼睛:“今天几号了?”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道:“11号,6天,不到一个礼拜。哈!天助我也。”
她嗓音亢奋,又快又稳地说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