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
酉时,九黎皇宫城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不年不节的如此铺张,是为了给那位为国家鞠躬尽瘁,镇守边疆的定昌大将军接风洗尘。
苏家一行人坐的是皇上专程派遣来的马车,是用八匹汗血宝马来拉,其规格程度仅次于历朝历代的圣上,如此高的规格,行走在路上,投来的目光,无一不是羡慕。
只有坐在车内的苏氏夫妇二人神色凝重。
苏佑想:防小人不防君子,如今这风头让苏家出尽,难免会有一些心怀不忿之人,在中间挑拨离间。
再者,伴君如伴虎,他的这位义兄的心思,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
如今又如此大规格的为自己接风洗尘,封赐加赏的,让苏佑隐隐觉得有些不寻常。
不知是夫妻同心,还是心有灵犀,叶舒心里也隐隐觉得有点慌。
“将军,他如此大费周章,我这心里有点不安。”
“夫人安心,再怎么圣上和我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你的义兄,可能是多年未见,难免会有些激动罢了。”
苏佑安慰叶舒的话,其实连他自己都不信,只是为了安抚自己的枕边人说的一些自欺欺人的谎话。
“希望如此吧。”叶舒看着车窗外那本应该熟悉,如今却很陌生的宫墙以及墙内的那个人。
心想,十几年前拼了命的想逃离这里,如今还是回到了这里,一切都是命吧。
苏佑似乎知道叶舒在担心什么,他将他的大手覆盖在叶舒那已经紧张到出汗的双手安慰道:“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他应该也早就已经放下了。”
叶舒点点头:“待会你莫要饮太多酒水,多了伤身。”
苏佑将叶舒那掉落在耳前的秀发重新别到耳后,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好,都听你的。”
这一路上可算是憋坏了苏锦,她这耐不住的性子时不时去掀起车帘去张望,惹得昨夜熬了一宿没睡觉的苏崇想闭目休息一下都不能静下心。
苏崇终究忍不住她的闹腾,斥责道:“你屁股上长针眼了吗?怎么来回动。”
苏锦知道自己兄长的狗脾气,急起来可是会咬人的,她怕被苏崇一脚踢下车,就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车行至宫门,何公公老远看见马车就迎了上来。
如果说常公公是静和帝的耳目心腹,那这位何公公可是圣上的得力干将,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可谓是圣上的左膀右臂。
“将军多年未见,别来无恙,”他同常公公一样,翘着那兰花指,说话声音尖细。
苏锦之前因为好奇问过香良,是不是宫里的人说话都这样,说着还用手比划一番,逗得正在煎药的香良差点打翻药罐子。
苏锦以为香良笑她无知,气的她差点拆了他的药膳房,若不是香良眼疾手快的给拦上了,怕是他自己心疼的都要在床上躺三天。
苏佑道:“原是何公公,前些日子劳烦了常公公,今日又有何公公亲自迎接,我苏某人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将军说笑了,能让老奴迎接我们九黎城的战神,是老奴的荣幸。”
何公公继续和苏佑说道:“老奴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在此处等候将军和将军夫人进宫。请吧将军。”
他侧身弯腰朝苏佑做了一个手势,苏佑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苏锦跟在叶舒身后,打量着这位何公公,与常公公相比这何公公本身就是个胖的,如今一笑,脸上挂着的两块赘肉又颤了起来,看了真叫人忍不住想吐。
两人相比之下,苏锦对常公公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皇宫,在外边看起来也算不上多么的富丽堂皇,红墙黑瓦与自家的小破院墙没啥区别,可到了踏进皇朝宫门那一刻,苏锦承认自己眼拙不是一星半点。
碧瓦朱檐,层台叠榭,雕梁秀柱就连一个钉子都是光彩耀眼,荷花清池假山数高,道路两旁,数不尽的花草颜色,夏风扫过透过一股子花香。
再往里看去,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宫道。宫道不知道拐了几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数百米的台阶外有一座鹤然屹立的宫殿。
何公公突然停止不前:“将军,老奴就送到这里了,剩下的路靠将军自己了。”
苏佑抬抬手双手抱拳:“还请公公点一下苏某。”
何公公又用那间细的嗓音,笑道:“将军说笑了,我一个不中用的奴才,怎么敢揣测君意。”
何公公又将目光朝苏锦身上望去:“这一切还是要看将军的态度。”
他侧身退了下去,苏佑望着那座宫殿迟迟不肯向前。
终是叶舒忍不住的提醒:“将军,去晚了不合规矩。”
苏佑叹了一口气终还是踏了上去。
殿内灯火通明,歌舞齐备,主位上的人还未到,苏佑在常原的带领下,落座次位,刚坐下,何福就大声宣道:“皇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