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圈的中间那块去哪儿了?
接下来的那个周六小直没有来。千隼不禁担心起来,这次又是什么原因,该不会是换季期间生病了吧?
或许她原本并非乖顺恭谦、慷慨大度的性子,只是近年来逐渐变成了这样。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为他人所爱,因而才越发习惯包容别人,尽力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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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某次翻墙拜访时,小直除了吃食还带了一幅卷起来的元书纸。他什么也没解释,脸上表情却显然是等着话题被提起的样子。分享着他带来的萩饼时,千隼便问小直了。
透过纸张背面能够看见墨迹的走向,起初她以为这是包装的一部分——为了讨自持风雅的顾客欢心,许多店家拿不可食用且不能回收再造的折纸与书道作品来装点净重仅占纸盒一半的和菓子。千隼从报纸上读到过,近年来日式点心的的过度包装问题似乎为环保主义者所诟病。
如果是包装的话早就被扔掉了。不可能这样细心卷好,还用皮筋扎起来。
“那个是什么?”
“啊,你指这个?”男孩用指尖沾着黄豆粉的手将纸张摊开来,上面是一首用万叶假名草体书写的和歌。“我写的。”
“写得真好。”
“是吗,你也这么觉得?家庭教师居然说我笔法流畅,但作品中缺乏禅意,是不是特别搞笑?”
日本书道深受中国书法大家的影响,比如国宝级作品《秋萩帖》就是用草假名抄写和歌,并临摹了王羲之的十一封信。王羲之的书法讲究运笔细腻内敛,气象简淡玄远,禅院直哉的字却是大开大合的风格。在缺失禅意这一点上,千隼是赞同对方家庭教师的看法的。不过她嘴上仍然说:“一定是老师发觉小直十分优秀,希望你不要过于自满才这么说的。”
“只告诉你一个人哦,我啊,练习字帖都是用投影咒法写的。一天三十张,几分钟就写完了。”
小直曾告诉千隼他的术式能将1秒分割为24等份,以自己的视野作为视场角,而后对其预先在现场角内设计好的动作进行模仿。当时她就觉得,这是一个极其适合流水线工作的术式。
“好聪明的做法。”千隼笑着恭维道。
“这张就送你啦。”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挂在卧室里的。”
她要这东西干嘛?千隼自认对于书道的悟性比对方强,然而还是保持笑容将元书纸双手接过来。笑当然不是为收到礼物感到高兴,她担心若是面露难色,小直就不愿再理会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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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直哉这个人不仅少爷脾气,傲慢自大,嘴巴也坏得很。如今千隼却自发地忧虑起他的健康,大抵因为她只有那么一个来往的对象……排除父亲和小悟哥哥的话。
——不对,应该称呼堂哥悟大人才是。
随着身体状况日渐好转,咒术方面的学习也提上了日程。她逐渐了解到堂哥的特殊性,他绝不可能成为千隼一个人的小悟哥哥,所以还是尽早改口,时刻提醒自己这一点比较好。
在咒术全盛期的平安时代,地位尤为显赫的三个家族被称为“御三家”:继承菅原道真血脉的五条家,身为正统阴阳师后裔的加茂家,以及通过不断吸纳拥有强力术式之人、在历史中始终保有一席之地的禅院家。(*)几个家族互相牵制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个状况却在历经四百年,再次有兼备【六眼】与【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降生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失衡。
这种情势下,标榜自家为“统率力量者”的禅院家的现任当主,也就是禅院直哉的父亲,想必内心不免感到焦灼。偏偏小儿子还只与悟大人相差一岁,双方家族成员无疑时常将两者互相比较。千隼将自己放在小直的处境上思考,得出的结论是那种感觉一定无法让人心情愉快,就算他痛恨五条家的人也不奇怪。
尽管如此,聊天间千隼从未听说小直给予哪个同姓小孩正面评价。他只说他们是一群“没劲的笨蛋”,表示他自己不屑于浪费时间和这种货色交往。
那位小少爷居然宁可偷摸跑来敌营找她玩也不愿与族内的同龄孩子为伍,千隼推测他在禅院家也很讨人嫌。分明由于不会做人被大家敬而远之,头却一点不肯低下,反过来认为独来独往是因为自己懒得跟笨蛋说话……假如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千隼觉得这倒是非常符合小直的作风。
不过是资质优越了一点便以为自己超群绝伦,难道他已经达成了什么的伟业壮举,足够与庸才们划清界限了吗?要她说,小直这种人才是他所谓的笨蛋呢。
基于“和他当朋友,至少周末有人作陪”这种差劲想法持续同对方来往的自己,千隼同样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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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禅院直哉身上也有千隼无比艳羡的天赋,那便是能把任何事情抛之脑后的能力。
出于好奇,千隼曾询问过小直母亲的事情,得到的答案是这样的——
“早死了。好像是生下我以后体质变得虚弱,没多久身子就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