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是好?”
雁翎听着,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她素来知道冯大娘绝非良善之辈,却没有想到她心肠如此歹毒。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在家中招待外男算是怎么回事?
莫说钱六本来就心怀不轨,就算是宣扬出去,自己的名节也毁了。
雁翎背后沁出冷汗,但尽力不显露在脸上,仍是一幅温顺的模样,对冯大娘说:“多谢大娘挂念,小女感激不已。只是,东关刘员外去岁请阿娘去主料理婚宴,如今还欠着一笔赏钱,刘家约我今日去清账,实在没有功夫。”
钱六听到“刘家”两个字,面露不悦:“小娘子若是缺钱,问哥哥我要便是!那刘家老大不是个好玩意儿,你一个人去要账,吃了他们算计可怎么办?”
见钱六子嗓门高起来,冯大娘瞥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心急,钱六便明白过来,做小伏低凑过来,对雁翎调戏道:“要不,六哥陪你同去?”
雁翎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半步。
钱六之所以听到刘家就暴跳如雷,还是因为一段往事。
刘老爷是个捐官的员外郎。去岁冬日里,钱六喝醉了酒,与刘家二郎在酒楼里起了冲突,结下了梁子。
刘家以诗礼传家的耕读富户自居,从此对钱六小心提防,敬而远之,而钱六却憋着一口气,嚷嚷着迟早废了刘二。
今日雁翎并没有什么账目要与刘家结算,不过是她想借着刘家的势力吓退钱六,随口扯谎的金蝉脱壳之计。
见搬出刘家并不能吓住钱六,雁翎便继续装出驯从的模样,道:“六哥一去刘家必然是害怕的。只是,他们不敢跟六哥叫板,以后迁怒于小女可怎么好?”
雁翎的声音温柔甜美,一声“六哥”叫得钱六骨头都酥了,一瞬间喜上眉梢,与冯大娘相视一眼,笑得嘴都咧开了。
雁翎故意低着头,揉着衣角,显得自己似乎有些娇羞似的为难,抬起头来,一双明眸潋潋含着水波,让钱六一下子上头了。
可是他还是不想让刘家老二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雁翎遇见,便仍然黑了脸色,道:
“不行,那刘老二对你没安好心,表面上人五人六,其实是个衣冠禽兽。哥哥我,不放心。”
雁翎心急如焚,却也急中生智,对钱六道:“六哥和我同去无妨的,只是冯大娘要先回铺子里稍等片刻,刘家家大业大,大娘没有必要得罪他们的。”
冯大娘一听,却是不悦,对钱六道:“雁翎是去对对账本子,光天化日,能出什么乱子?六郎同去,人家还以为不是结账,是来算账的。”
冯大娘本来就是借着给雁翎“说媒”,要从钱六这里敲一笔好钱。若是钱六太早得手,冯大娘便不能接着敲他的钱银,更不希望钱六与雁翎撇开自己行事,
钱六见冯大娘不高兴,便对雁翎歪嘴道:“那你快去快回,若是有什么瞒着哥哥我,可别怪我对姓刘的不客气!”
“知道了。”
见钱六应允,冯大娘忙拉着他往自己那胭脂铺子去了。
谁知钱六被冯大娘拉着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歪嘴嘿嘿一笑,伸手捏了捏雁翎的脸蛋,雁翎吓得心惊胆战,但强忍着没敢躲。
钱六目光阴毒,对雁翎半哄半威胁道:“小娘子可莫要耍花腔。六哥眼睛里不揉沙子。”
钱六嘴里有口臭,雁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有些厌恶的模样,反而让钱六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冯大娘上前圆场道:“六郎莫要玩笑,雁翎一个小娘子,无依无靠怎么能不识抬举。”
钱六听完心里得意洋洋,和冯大娘大摇大摆地去了隔壁。
见两个人走远,雁翎飞快回到屋内,落了门栓,靠着门板大口喘着气,方才的惊骇才敢展现出来。
她决定现在就走,却不敢带任何行李。
钱六就在隔壁,街上左邻右舍全是人,看她带个包袱出门,如何不问。
钱六若是知道她要跑必然大怒,再跑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雁翎放下了准备了许多日的包袱,打开包袱把将家里仅有的一点碎银子和母亲生前留给她的宫样金簪揣到衣襟里,出了门。
把两扇门对在一起的时候,雁翎从门缝里珍重地看了看她与阿娘生活了许多年的陋室,若是这样一走了之,恐怕不就之后,房东就会把里头的所有东西都丢弃变卖,一切都将物是人非。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被她自己强迫着忍了下去。
门前豺狼环伺,她没有功夫掉眼泪。
钱六这些年祸害过不少家境贫寒的少女,霸占玩弄以后便随意打骂,或发卖到秦楼楚馆,雁翎自知落到他与冯大娘手里,绝没有什么好的结局。
现在她要做的,与其说是北上投亲,不如说是逃命。
喉头滚了滚,雁翎把心一横,落了锁。
雁翎一路疾走,眼看快走到城门的时候,迎面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