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其一

劳………

??你踩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泞的潭。

??劳馥………雅…………林…………

??你耳内传来蚊虫般的嗡鸣，仿佛它们在你的鼓膜后筑起久居的巢，时时刻刻宛如工作般兢兢业业。

??获…………………

??熟悉的耳畔细语，像是此时缭绕而困顿的烟，裹勒紧你的躯干，指尖也犹陷面团般，指腹只觉触感一片绵软虚滑，你却瞧不见半寸手臂皮肤。

??嗡———嗡————

??像是□□重重拍击铁丝网后产生的铁质共鸣，沿着淤青肿胀的面颊，震动穿透头骨，连呐喊都变得模糊。

??这是耳鸣吗……你如此想着。

??嗡—嗡——嗡——————

??是这接连不断的梦境胶卷里，打破沉默的酱汁调味，炖烂煮菜中的新奇点缀。

??就是太真实了。

??简直就和苍蝇掉进稀粥里一样真实，仿佛你真的被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的虫子包裹一样，恶心但富有蛋白质的生命体。

??你不喜欢虫子，你想，于是你在梦境中咀嚼起莫须有的蛋白质。

??然后吐掉。

??滴答……滴答………

??黏腻的血液从唇角滑落，像是饥饿非常的涎，艳红的慢慢发暗结块，附着在斑驳的铁丝上，像是永远除不掉的锈。

??“醒………”

? 脚下的地面仿佛陷入一种自然灾害般的地动山摇。

??“醒醒………”

??四周宛若塌方的盒，迷雾如墙皮般迅速剥落，取而代之的是无限蔓延的黑暗。

??“醒醒！！劳雅！！！快醒醒——！”

??你的意识彻底堕入了黑暗。

??

*

你的肩胛骨处传来巨大的压迫感，颊旁鬈发在你刚刚恢复光明的视野里飞舞 。

??“醒了吗？劳雅，虽然很抱歉，但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神色严肃紧张的乔瑟夫.乔斯达看来就是为你提供这个美好的起床体验的源头。

?? 该说不说，你的脑浆混着脑脊液，在颅内大抵是得到了充分的摇匀震荡。

??就是对方不是手腕发力。

??“没事的，乔斯达先生………”你轻捋耳边乱发，以平日的温厚语气答道，糟糕的睡眠伴随航空带来的晕眩，让你的嗓音略带沙哑。

“滴答………滴答………”

??缓慢而绵密的，像是沿着墙梯爬行流淌的水蛇，发出屋檐雨滴般令人不安的细小声响。

??你几乎说是刹那间笑意全消，声色僵硬地移目于同伴集体严肃或警惕所看的那处。

??你此时才嗅闻到晦暗不明的机舱内，充斥浓郁的令常人作呕的血腥味，仿佛有人刚刚举办了一场斗兽大赛，选手们是被金钱和铁丝困于高台的兽，进行着殊死搏斗。

??或者说是屠宰厂。

??你的同伴们面色都不好看。

??黏腻的，暗红色的字体附着在原是整洁不已的壁上，流下猩艳而嘲讽的泪。

??就像那不停在耳边回响的嗡鸣声一样，烦躁而令人恐惧。

??暗处人影幢幢，宁静而虚伪的熟睡旅客中，似乎有什么心怀鬼胎的物什在响动。

??你猜想你注意到死亡的源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