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恼，她想起刚才看到许疏月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笑得天真烂漫。

许疏月坐在书案前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这期间她提笔又搁笔，想说的话在心中绕了一圈又一圈，笔锋摇摆不定。

她怔怔地望着窗外的蓝楹花树，笔墨湿润了纸张，浑然无知。

过了很久，许疏月才重新提笔，她换掉了沾满墨水的宣纸，落笔写下：

对不起

几滴晶莹的泪珠划过白净的脸颊，一滴滴落在纸上，濡湿了墨迹。

许疏月将那只玉簪一同装进信封，交给白玉。

“帮我跑一趟元府。”

等把信写完，许疏月浑身气力都被抽干，她仰躺在床上，看着满目红纱，不知为何格外刺眼。

许疏月一瞬也不瞬地凝视床幔，心里想到：她不喜欢红色。

白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元府。

她戴着帷帽，生怕被门房认出。

动作利索地把信递给门房，压着声音说：“请把信转交给元公子。”

门房见惯不惯的把信收下。

自从他家公子中了探花，这信件就如流水般地送到元府，说得夸张点，他一天得接个几十来封。

见门房收下信件，白玉怕被人认出来，也不逗留，马不停蹄地走了。

门房掂量着手中的信件，只觉得沉重不少，他有点好奇，但也没胆子敢擅自打开主子的信，把信放到一旁，打算晚上再连同其他信呈上去。

门房继续打着瞌睡。

“咚咚咚”几声响把还没入睡多久的门房给惊醒，一见来人，他倏地起身，动作幅度过大，手边的信被撞到一边。

信封沿着桌子缝隙滑下去，门房无知无觉，对着小公主徐金娇露出了谄媚的笑，点头哈腰：“公主殿下是来找公子的吧……”

白玉回来得很快，当她匆匆赶回碧湘院看到了满地红绸。

架子床上的帐幔已尽数被扯下来铺满地。

有一个人躺在上面，似已入睡。

白玉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去。

许疏月正侧躺在红绸上，手里还牢牢捏着红绸一角。

红绸与白裙缠绕，精致匀称的足虚虚点地，全然没有了白日里的克制端庄。许疏月紧闭双眸，眉心微蹙，犹如西子捧心。

白玉暗叹一声，走上前动作轻柔地帮许疏月调整睡姿，她慢慢把许疏月身下的红绸拽出，拉出床角的衾褥，抖开盖在许疏月身上，随后抱着一地的红绸红纱，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这一觉她肯定睡了很久。许疏月望着窗外黑透的天空，迷迷糊糊地想。

朦胧的月光照在她身上，也落入了她眼里。

她起身，地上很干净，看来是白玉进来收拾过了。

被许疏月蹬下来的绣鞋和罗袜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再瞧了瞧架子床上光秃秃的顶，许疏月罕见地感觉到了羞赧，今天真是太放纵了。

许疏月这样批评自己。

她光脚下地，穿好鞋袜走出去。

院子不大，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许疏月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在意。

她信步走到高大的蓝楹花树边，院子里起了风，树上的秋千一晃一晃的。

在许疏月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秋千，显然，这是那个人留下的。

许疏月眨巴眼睛，还是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她不敢摇太高，晃晃悠悠地驱动秋千，风钻进裙角，带来丝丝凉意。

素色裙摆随风漂浮，像是绽放的花朵，浅紫色的蓝楹花纷纷飞扬，施施然地落在了漂浮的衣裙上，像花纹一般。

少女仰着头，清浅的花香萦绕鼻间，随着一呼一吸灌入身体，月光似乎也格外眷顾这位美丽的少女，在她身上流连忘返，久久不肯离去。

月华，鲜花，美人

共同铸就了这精美绝伦的画卷。

许疏月手搭在两侧，歪着脑袋靠在绳索上，静静思考未来的路。

要带阿娘走，要带小南和阿絮走，要把自己给带……想到这，许疏月停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露出一抹浅笑，小巧的梨涡在两颊上若隐若现。

真是糊涂了。

脸上的笑容还没收回，许疏月无意间侧首，突然发现有一个黑黢黢身影悄然立在她的身侧。

身影背着光，根本看不清脸，只知道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许疏月眼角捕捉到一抹亮光，是剑。

许疏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要静止了。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秋千上，没彻底收回的笑僵在脸上，长睫轻颤，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