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都16中,高三班主任办公室。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夏星燃战术性后倾身体,生怕班主任的唾沫星子飞他脸上。 “以前逃课也就罢了,现在可是高三啊!黄金冲刺期!你还敢玩人间蒸发那一套!”班主任姓鲍,四十岁出头,模样像头黑豹子,重感冒都拦不住他狂嗥咆哮。 “对不起老师,以前逃课是我不对。”夏星燃站在办公桌旁,校服规规矩矩罩在身上,散发着新洗之后的好闻味道,如果他能继续装乖,这副清爽讨喜的样子倒很能令人心软,偏偏他又接着辩驳,“但是这个月我请了假的,找您批了三十天假。” “你那是找我批假吗?你那是过来通知我!我是看你连续两天不见人影才被迫批的!”提及旧账,老鲍更气了。 夏星燃无辜眨眼,死不认账。 老鲍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夏星燃,你曾经可是相当风光的。中考升学,全市第一,高一联考,独冠六校,怎么高二分科以后,你又是逃课又是旷考,成绩跟烂泥似的扶不动了呢!你觉得你目前的分数还有希望考上大学吗?” 夏星燃像是仔细想了想:“应该没有。” 老鲍:“……” 老鲍:“你别接话,你一接话我头疼。” 夏星燃老实闭嘴,眼睛瞥向办公桌上的文竹,手痒想把发黄的叶子揪掉。 老鲍拧开水杯,咽了粒药,又拉抽屉翻出张卷子,啪地拍到他面前:“拿回去,认认真真把题写完,晚自习前交我批改。” 夏星燃低头一看,高三数学第一次学情调查检测卷:“上个月不是才考过吗?我那天可没缺考,干嘛还要重做一遍。” “你考成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老鲍一脸“别逼我扇你”的表情。 大部分题空着,填上的空还错了,十之八九是不及格。 “我确实是不会嘛。”夏星燃散漫道,“考完你也说了这次月考有难度,有难度的卷子我怎么可能写得满,这不是存心为难学渣吗。” 他语气吊儿郎当的,丝毫不以成绩差为耻,换做以往,老鲍早就怒其不争、恨其不为了。可今天的老鲍一反常态,嘴皮吸溜喝光杯里的热水,半天才说:“那得看你愿不愿意把题写满。” 夏星燃把眼眯上一点,以为又要灌他鸡汤。 老鲍手往抽屉一伸,又把张纸拍了过来。 这次拍来的不是月考试卷了,而是考试当天发给每位学生的草稿纸,考完一般连着试卷、答题卡一并收回,攒到期末卖废品充公。老鲍拿出的这张不知打哪翻来的,上面潦草列了几道演算,正是这次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题。 “这谁的字?”老鲍问他。 “不知道,没看纸上写谁名字。”夏星燃满脸无所谓,只不经意站直了点。 老鲍不怒反笑,指他鼻子点了两下:“全年级,不,全学校。夏星燃,全校能写出这种狗爬字的人,我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夏星燃视线放远,摆明不想听和字丑有关的话。 “最后这题出得偏,高三没有一个学生得分。草稿上这题算是算对了,可就是没往答题卡上写,你说这人奇不奇怪?”老鲍此人有个毛病,激动起来爱拍桌子,眼下快把桌子敲成架子鼓了,“这么难的题都能算出来,说明他学习能力很不一般,我不相信他的真实水平是年级倒数。你觉得呢?” 夏星燃看草稿纸的眼神像看一团与己无关的垃圾,他冲老鲍竖竖拇指:“嗯嗯嗯,您说的对。” 老鲍:“…………” 怎么心口更堵得慌。 老鲍不敲桌子了,又改去指他,张嘴没说半个字,邻桌同事推门进来:“哟,老鲍,又教育学生呢。” “可不是么,一天天的瞎胡闹,压根不让人省心。”老鲍很少当别班老师的面训他,说完瞪了夏星燃一眼,抬手撵人,“滚滚滚!赶紧滚回班上课去,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夏星燃肉眼可见变精神了,他容光焕发一鞠躬:“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 “回来!把卷子拿上!”老鲍硬把试卷塞他手里,末了不忘威胁他,“这周再让我逮到你逃课,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星燃随口应承,拔腿就走。 关上办公室的门,隐约还有对话透门而出。 “你说这小子什么情况?自打升了高二,成绩跌得比跳崖还快。” “叛逆期嘛,容易厌学。再说他爸妈走得早,爷爷还是那个样子,家里谁能管得住他?” “我总感觉不对劲。你看草稿上这鬼画符,像不像他的字迹?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