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
第六章
这话问起来,带着八卦意味和耐人寻味的探视。
初芒抬起头看他,看见陈令璟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没有,我没有男朋友。”初芒先回答了后面一个问题,她起身将药膏消毒水棉签给收起来,放进医疗盒里递给陈令璟,“那个表白,估计是个恶作剧吧?诶,这个你要不带回去?”
“恶作剧?”陈令璟反问。
初芒点点头,“我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异性朋友。”
这个是初芒综合各方面实际得出的结论,估计是哪个同班同学一块玩游戏,抽中随机表白这种,误打误撞来了场表白乌龙。
“噢,这样啊。”
话题戛然而止。
时候已经不早了,陈令璟接过医疗盒,跟初芒道着谢,出门进了自己家。
这间房子的采光明显没有初芒家好,这个点不开灯已经相当于在摸黑行走了。陈令璟将手机懒懒地往沙发上一丢,又小心翼翼地将医疗盒放在茶几上。
天太闷了,下午换灯泡又流了很多汗,他将空调足足降到十八度,才抽了几件衣服去洗澡。医生叮嘱过右胳膊要每天涂药,但他已经两天没换过了,藏在纱布里的伤口正时不时隐隐作痛。
左手捏住衣角整个向上一翻,掠过头顶直接脱掉,肩宽腰窄,腰腹间纹理被切割成硬邦邦的几截。侧面有一道疤,沿着腰线往下,他拉开工装裤的裤链,那道疤便完整的显露出来。
不长,但正在发脓、泛红。
比他身上哪一处的伤口都要显得触目惊心,像是曾经被刀狠狠地插.进过一样。
偏偏他面相长得算乖巧,至少也有种穿白T校服男高中生身上的清爽干净,这道疤就似深海里潜伏的鲨鱼,锋利的舀齿状牙齿正在等待猎物的靠近。
洗完澡出来,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在泛痛,纠扯着神经。简单地用毛巾擦了下头发,发梢上的水滴正沿着脖颈向下,落入一截锁骨里。
他给右胳膊上了药,些许水滴从肩胛骨处沿着臂膀肌肉流下来没入纱布里,部分伤口有些深,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微微化脓,正纠扯着神经。
手机滑开,弹出好几条信息,幸好开了免打扰,要不然得吵死。
最上面挂着的是和初芒的聊天框,当时两人加了好友后,陈令璟就随手设置成了置顶,但他发过去的转账她现在都还没收,估计是不会收了。
他点开初芒的头像,想换个备注,刚删掉“今天吃芒果了吗”这几个字,大脑登时一片空白,觉得没劲,不知道换啥,就又退出去,懒得改了。
记得当时看到这个名字时,他问了一嘴,“你喜欢吃芒果吗?”
初芒敛了下嘴角,“我对芒果过敏。”
但下一句,她又说,“但我喜欢吃芒果。”
挺矛盾的,但又挺合理。
喜欢和能不能,本来就是两码事。
跟初芒整个人的性子一样,说乖不乖,说冷淡又太过,说活跃也确实没找出个活跃的点来。像一杯青柠莫吉托,青柠浮在冰块上,气泡与冰水一起沉沉浮浮,带着夏日凉爽感引人入胜,一口下去,薄荷的刺激与朗姆酒的烈性在舌尖跳跃,不会让你醉,却会让你溺死在其中。
陈令璟用指腹摸了摸左手上的伤口,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创口贴,是蜡笔小新图案的。
当时初芒将药涂完后,转过头来说:
“还得贴个创口贴,我家只有这个图案的。”
像是怕他会立马拒绝一样,她十分严肃地补充着:
“不过,你不得不贴。”
是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怜兮兮又太过狼狈了吗?
左一块纱布右一块纱布,眼睛上还遮着一块。
初芒好像真的很怕他,再次受伤。
想到这,陈令璟在自家沙发上,自兀自地闷笑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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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芒在附近的一家网吧找了个兼职,坐在前台负责帮来客开电脑登记、煮泡面拿饮料之类的。事情不累,但要熬大夜,她和一个大二的哥哥轮班倒。她从晚上十点干到第二天早上七点,然后那个哥哥早上过来接她的班。
一个月三千,但夜班比白班多四百,初芒选择夜班就是为了这四百。
因为要跨大夜,初芒的生活作息全部颠倒起来,刚开始几天还真有点不太适应,早上七点回来走在路上人都是飘的。那个点正值早集蒸蒸日上,车辆川流不息,推着车的早餐店在路边呦呵着,堵得路口水泄不通。
初芒睡眼朦胧地穿梭在人群里,正准备转身从小路拐进居民楼,一辆电瓶车差点将她别了一下,幸好没事,只不过换来电瓶车车主骂骂咧咧的埋怨声,“走路不长眼睛啊!”
另一边,李忆绵最近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真是应了那句高考前是皇上,高考后是丫鬟,父母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跟她吵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