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周子文起床时，许令仪已经收拾妥当了。以往都是她第一个起，看到周子文惊讶的神色，许令仪微笑解释：“今天要去郑嘉允家里，我要提前准备一下。”她的笑意浅淡，眉头微蹙。

周子文表示理解，见男朋友家长是会有些紧张的。

上午的大课，有不同系的学生一起上课。她们进班晚了，只剩下前排有位置。

“嗨，这边！”文柯远远地就跟她们招手。

许令仪坐下，右手边就是文柯。“我还怕上午碰不到你，人太多了。”文柯有些没话找话地说。

许令仪穿了一身米白色衬衫搭高腰牛仔裙，衬衫领口是不规则荷叶边，为了中午的宴会她化了淡妆，长发披肩，温婉恬静。

“满分，适合今天的场合。”

“谢谢。”

许令仪侧头看他，也是一身正装。“你也去吗？”

“去啊，郑嘉允弟弟的百日宴，当然要去捧场！”

老师在讲台激情澎湃地讲，底下人头攒动，文柯眼睛看着讲台处，不时点头，像是附和老师的模样，嘴里却讲着小话。

“你知不知道，姑姑跟郑庭安一直没领证，就是因为郑嘉允不同意。”

“是吗？”

许令仪不管听着什么都是云淡风轻的态度，文柯只觉着一拳打在棉花上，索性闭嘴。

快下课了，许令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文柯再一次劝她：“许令仪，你可以不去的。”

许令仪手上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了一下，“文柯，真的谢谢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到时装作不认识我最好。”

郑嘉允已经等在楼下了，看见许令仪出来，开了车门让他先上。

“令仪男朋友对她真好。”

“能不能长久还不好说呢！”

周子文看着吕佳仿佛看穿一切的表情，“你怎么这么说？”

“跟你又说不着咯，走啦！”

吕佳留下一句就一扭一扭地踩着小高跟走了。

周子文还在愤愤不平，王昭昭拉着她走：“吃饭了，等会排不上队了。”

郑嘉允从上车开始牵着许令仪的手没有放开，这样牵了一路直到车停下，像是竭力挽留终将会失去的东西，许令仪觉得手心被捂的发烫。

“少爷，到了。”

“好。郑叔我有话跟令仪说。”

郑叔于是先下了车，给他们两人独处的空间。车门一开一关，车内的空间沉闷了片刻。

郑嘉允嗓子有些沙哑，开口前咳了两声。许令仪想，昨晚他一定是抽了烟。

“你已经知道了？”

“是。”

一问一答，他们心照不宣。

“知道多少？”

“应该是全部。”

郑嘉允这时才松开了手，放她自由。许令仪皮肤白，长时间被抓着，手都印出了红痕。

“总归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现在就走，我让人送你回去。”

从他们在一起那天起就悬在头顶的石头还是落下，这是既定的结局，许令仪只觉解脱。

她看着身边人，郑嘉允的情绪低沉，许令仪心知肚明是为什么。许令仪最后一次这么仔细看着他，像是要把他记在心里。

郑嘉允肩膀很宽阔，可以撑起许令仪贫瘠荒芜的世界。他那么好那么优秀，两人本就天差地别的，平行的两条线因为一个不能言说的理由相会，最后无法避免渐行渐远。

许令仪相信郑嘉允的感情，或许一开始他是别有用心，刻意接近，但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也做不得假。一段感情开始得不纯粹便难得善终，与其两看生厌不如断尾求生。

“说什么对不起，只是在你心里有其他比我更重要的东西罢了。”

郑嘉允想说些什么，又自知现在说什么都是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