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

11.

说是约会，第九区如今的世道......

多少有些头脑发热的翻墙跑出学校，魈努力按住自己心头的鼓噪，带一点无意识的宠溺去注视荧略带苦恼的侧脸。少女亮晶晶的指甲在虚拟屏轻点，颇费了一点时间之后，他在自己的终端收到了一条消息——

两个人一前一后，递交了每月限额的出行票据，坐进密闭的车厢。启动需要一些时间，魈根据基础手册的说明，按照顺序检测了车辆的各项数据。一切良好，空旷无人、掩埋着厚厚沙尘的轨道被载具提速瞬间的风掀开一角钢铁。虚拟屏闪烁，显示着到站时长。

"对不起呀，但那个地方实在是有些远......"

明明是在说着歉然的话语，荧的手却悄悄的在作怪；它不知何时，已经从虚拟屏边移开，越过车厢黯淡的光线和漂浮的扬尘，不动声色的伸向魈放在腿上的手，试探着指缝的温度，小心求证一般一点一点，最后十指交握。

魈抿住嘴唇，他不太想这么容易动摇，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热度从耳尖和面部传来，不待他对此做出一点措施，荧空闲的另一只手立时捉住了他企图挣扎一下的意识——少女的手挽住了他僵硬的小臂，荧将身体贴了过来，她的头发轻轻蹭过魈的脖颈和肩膀，像最温柔的手越过外套，点上衣服之下的青黑纹身。

魈觉得他得想点办法......他一贯认为自己的神经坚不可摧，如今看来还有相当漫长的发展空间。

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荧的手臂反而抱的更紧了一点；魈没敢偏头，两个人如今离得实在太近，他实在没有信心在直视荧的双眼时还保持理智......他四处乱飘的意识之中，耳畔少女的声息像是虚空之中、最遥远的星辰施予的回声。

"......不喜欢吗？"

抢在理解话语的含义之前，魈的身体先一步挽留荧正要抽离的手——他不用看都知道，荧肯定要略带恶趣味的笑了——她在他身上达成目的，是多么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他大概的确是最失败的实验对象了。

魈在心里瘪了一下嘴，表面上绷住了。他说，"没有。"

确实没有，他真的很努力了。他觉得自己的底线摇摇欲坠......

"那太好了！"

荧欢欣的声音如此美丽，他真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快乐，只要这种快乐不是基于......魈感到肩膀一重，荧干脆利落的往他身前一靠，她的眼睫和说话时微微颤动的嘴唇离他的下颌只有须臾之距。他只要稍微一偏头，就能真切的吻到爱人的双唇。

她像一朵含露的蔷薇，荒芜丑陋的世界全然的衬托出她格格不入、却又如斯美丽的身躯。

12.

魈觉得自己的右手不上不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去扶住荧的身体，还是越界的去抱住她，又或是什么都不做......他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挪到虚拟屏上，想去再确认一遍参数，却因为长时间——又或者其实只有短短几秒——的僵直，他的手猛的一错，误触到了车载的一个按钮！

"刺啦——"

强烈到让人对时间的记忆错乱的噪声猛的塞满整个车厢，暴躁的雪花音擦啦擦啦爆破着老旧的放送装置。

"God！"

颤抖着的男声在噪音之中杀出重围，老旧的语言让两个人陡然一愣。车厢的灯光啪嚓一声黑了，魈迅速点开虚拟屏，确认车厢仍在正常运行时，他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因为一时慌乱出事故。

蒙蒙的亮光伴随着黑白的画面，不安的在座椅前方共同编织出投影。魈默默盯着那大约名为"舞台"的场地一会儿，确认屏幕中呈现的是一项名为"舞台剧"的艺术。

"想不到第九区的移动载具内还会搭载娱乐系统。"

魈的嘴角些微上扬，第九区的策略一贯是"活命至上"，连沟通外城区的载具都几近停摆，他都做好了这段路上会无聊的打算了——除开荧时不时的一些，说实话可爱又要命的举动。

"......卓越的组织，缝合都还在......"

沙哑的嗓音、几近于狂喜——不如说癫狂的嗓音——魈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他划拉了一下虚拟屏，搜索出来翻译的外接程序，把它连接到两个人的终端。

"我未能把它做得悦目，可我给予了它力量和身姿——如此（伟大的）成就！"

魈直视着屏幕里、惨败的光线笼罩之下，扭曲的、残缺的、嶙峋疤痕的人形。他心头涌上一丝自己都难以琢磨的微妙嘲笑，但他很快就把这点心情挥去：无论是出于科学侧的技术水平，还是出于人心，造物的合理性与存在性都不是他能去置喙的。

"这真是在科学的领域里难以企及的高度，我的天啊——"

他顶多只会对所谓的"主人"的态度，多少有点不快。

"那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