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不晓得第几次到楼下时,艾夏看到了一张让她很是意外的脸。
是郑玉斌。
郑玉斌坐的位置较偏,位于一楼的角落,两侧都是整面的落地窗。
和平时在学校里见到的不一样,他西服革履,眼镜换成了金丝边的,头发还涂着厚厚的发胶,即使是在一楼故意显得暧昧的光线里也油光发亮。
他的脸上不再像学校里,总是故作严肃般拉着,双颊像是喝醉了酒般酡红,眼睛不时地盯着对面闪闪发亮。
整个人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满面红光。
有那么一瞬间,艾夏都有些不认识他了,来回看了几遍才确定。
从艾夏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大半个侧脸,至于他对面坐的人,由于高高的沙发椅隔断,从黝黑的长发和精巧的发饰猜,应该是位年轻的女士。
艾夏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一点。
从两人一看就特别打扮过的服饰,彼此试探的态度和郑玉斌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用猜都知道他们是在相亲。
看样子应该才见过几次面。
相亲女士的态度不好说,只能从端正挺直的坐姿上感觉她有些傲气。
郑玉斌的态度就很好看了,大半个身体倾向前方,必然是非常满意。
这个就很有意思了。
艾夏盯着郑玉斌像是枯木逢春,一下子年轻了几岁的脸勾了勾嘴角,趁着人没注意七拐八拐的坐到相亲女士身后隔间的座椅上,同她背对背。
她一楼二楼来往次数多了,一楼的服务员对她有了印象,见她坐在那里也没上千招呼。
这家店的一楼同宣传照片上的一样,致力于打造夏市第一情侣约会圣地。
除了粉红色的背景,还循环播放着优雅慢节奏的音乐,一楼中间位置摆放着偌大的黑色三角钢琴,据说每天特定时候还会专门邀请钢琴师演奏。
若是有求婚的,还可以预定专门的小提琴伴奏助兴。
于是,在优雅缓慢的音乐里,艾夏听着郑玉斌满怀骄傲的相继列出自己的家室、学历、任职履历,还有未来几年里争当年级主任的远大抱负。
对面的女士应该没有什么兴趣。
直到他摆出了自己的房产证、年收入证明和存款记录,对方才不甚满意的“嗯”了声。
艾夏都有些可怜起郑玉斌来。
想到他在办公室里提起莫继明时那声轻蔑的“哼”,结合他大龄未婚男青年的实际,以及无论是现实生活还是婚恋市场上都不甚明朗的处境,艾夏忽然能够理解他愤愤不平的心情。
只是,他报复错了对象。
在对方终于问他房产是一次性付款还是按揭的,郑玉斌回答是按揭的,还有十年的还款期,对方不置可否的“恩”了声后,气氛陷入了尴尬。
郑玉斌被冷落的久了,也坐不住,扶着眼镜,借口去卫生间整理心情。
艾夏迅速借系鞋带弯腰,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的观察,看到他转了个弯,彻底不见了身影后,才大大的呼吸了口气,起身转到了背椅对面。
这才看清了这么半天只听到几个语气词的相亲女士的脸。
相亲女士看起来三十岁出头,长相不算十分漂亮,但妆画得细致,掩盖了眼底滋生的纹路,眼尾处的黑色眼线拉的极长,上挑着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艾夏扫了她一眼,在心里作出评判——
这丫还没有他们英语老师长得好呢。
在附中,郑玉斌和沈亚算是教师领域被全校师生公认的“金童玉女”,虽然双方一再强调自己单身,且世界上只剩下对方一个男(女)人,宁愿掰弯自己也绝不便宜了对方。
艾夏来附中不久,却对这一对知之甚详,可谓是附中第一资深怨偶。
看到身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汪诗诗抱着手臂,半抬着下巴狐疑的扫了艾夏一遍。
艾夏却毫不畏生,当即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笑的坦荡,人又长得乖巧,很容易会让人对她放松警惕。
汪诗诗亦是如此。
她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艾夏面对她之前就想好了措辞。
“请问这位漂亮姐姐,你是在和我们郑老师相亲吗?”
艾夏故意用的是老师,而不是班主任,这样即便之后郑玉斌问起,也不会确定她是哪个班的学生。
汪诗诗学大提琴出身,一贯高傲,听到对方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女生叫自己漂亮姐姐,脸上虽然不明显,心里早就高兴起来,说话也不自觉的温和了几分。
这是她和郑玉斌面对面的第一次见面,从媒人那里已经知道对方是个高中老师,郑玉斌在微信里也多次提起。
毕竟,在多数人看来,体制内的工作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亮点。
于是汪诗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