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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私心没有吗?对,我就是看不起他,我敢承认,你敢承认吗?”
“世界上有人比你过得更惨,让你知道你尚且不是最坏的,世界还能更坏,你不就是在他身上找到了这种慰藉么?不是吗,张维?”
“他凭什么好?他就该在泥潭里陷下去,不该来污染我们干净的生活。”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不久后,言游推开了小酒馆的门。
不远处的林起岳胸膛起伏,许是又在无差别发火,见怪不怪了。
而他对面的张哥看起来满是沮丧,却一句话都不说。
言游知道那种表情,是被揭开了内心里最想掩埋的丑恶的表情,是无话可说,无法反驳。
“只要我们的生活里没有他李忘年的名字,我们马上就会签约公司,永远在一起,火遍大江南北!现在他妈的因为他的出现,全几把毁了,毁了!”
林起岳吼完这一声,便被念叨着“少说两句”的齐绪强行扯去调设备了。
只剩张哥站在原地,像个因不听话挨了顿训斥的小孩儿。
赵琴靠在他旁边的座椅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半晌之后,缓缓道:“你看,我就说,天才和天才之间是不可能和睦共处的。”
隔了几分钟,张哥才注意到门前一声不吭的言游。
她顿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
张哥喉结滚动,憋出一句:“对不起啊,小姑娘。”
确实是他明知道,却仍然自私酿成的结果。
确实是他太贪心,想将李忘年塞给同龄的她。
是他够丑陋,被指责的话全是对的,因为自己半生荒诞,好不容易在李忘年身上找到了自信,看见了世界还能更荒唐。
于是,后来又想为这份曾有过的恶臭赎罪,完全没考虑过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者会受到伤害。
让他人帮自我赎罪,本就足够可笑。
“没关系。”言游异常平静,“我们都是贪婪的鬼。”
这时候聊这些,太晚了,而且不重要了。
一个只会犯错的人还能在生存中为其余人产生一点利用价值,何尝不算半分解脱呢。
反正都已经是个错误了,要是这句没关系能安慰到他,至少还能减轻他的自责,没必要连错误都需要别人陪着一起共情。
她已经不想再把谁拴在身边了,樊笼的锁已经被打开了。
他们都自私,是人就自私。
可他们又不够自私,都还记得人性的底线,会在乎被伤害的其他人。
但凡这帮人之中有一个存在着共沉沦的想法,或许他们都不会陷进这场无穷无尽的痛苦怪圈里,绕不出来。
言游的鼓已经摆在往日摆的位置上了,林起岳和齐绪招手让她过去。
路过赵琴时,他仰头灌了一口酒,很轻很轻地说:“看来问题的答案你已经解出来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言游脚步停下,侧头看向他,“你猜到我的解题思路了吗?”
“我上学的时候,数学老师总说,赵琴,你不会做题,总会写汉字吧?你往上写个解,没准儿还能得两分呢。可是吧,我后来发现老师教的也不全是对的。他教我这么做,却没告诉我,人生的试卷里,没人会因为你写下一个解而慷慨地给你两分。”
言游问:“那你写了吗?”
“我没写,懒得浪费时间赌那没准头的事儿。况且我知道,写过一次,尝到甜头后就会写第二次,那可不是浪费一秒写一个解的事儿了,大人的陷阱罢了。”
赵琴懒洋洋地眯着眼:“再者说,我第一次写了,得两分,第二次写了,没得到,我还会恨上这个判卷老师,再不断地赌下一次。徒增烦恼。”
成长的过程里,诱惑很多,能抵挡得住的人却很少。
言游不禁对这个游戏人间的男人产生疑惑。
是因为什么都不在乎,看开了。还是什么都太在乎,才看开。
赵琴一股脑地喝完了瓶里的酒,后仰双手做着拉伸,“来吧孩子们,最后一次,燥起来。”
哪个都不太像,最像醉鬼说胡话。
时间跳到七点三十分整。
林起岳照旧用低沉的烟嗓念出那句开场白:“Ladies and Gentleman,欢迎你们来参加不存在明天乐队的......离别曲。”
“也许你们并不认识我们,但不影响我们跟你说一声再见。”
“请最后一次,跟鼓手言游、贝斯手齐绪、吉他手兼主唱林起岳燥起来。”
“一首还没发的歌《无名土星》讲给各位,摇滚不死,理想万岁!”
鼓点依旧,贝斯依旧,吉他依旧。
听众依旧,歌声依旧,躁动依旧。
“我知道我还欠着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