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限夢
李忘年将纸杯放至她手边,轻飘飘地说:“去呗。”
“......”张哥咂舌了一阵,“我看你今天真是吃耗子药了,你是不是也快死了啊?”
彼时李忘年已经坐到沙发上,掏出了琴,“嗯,你棺材板敞着吧。”
“那你再撑会儿,撑到我攒够买棺材的钱。”张哥夹着根烟,又回去泡面了。
言游终于得以放慢吃面的速度。
就目前情况来看,这碗面吃的时间越长,对她越有利。
于是局面就演变成,张哥两碗面都泡完了,言游两碗面还没嗦完。
而且她真的有点顶到嗓子眼了。
就在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极限时,英雄马里奥出现了。
李忘年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身旁,把她面前的碗端走。
筷子都没换,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你抢人家的干嘛啊?我再给你泡一碗不就行了。”很明显,张哥还沉浸在大厨世界里,有点找不着北。
言游配合地打了个饱嗝,“不用不用,我饱了。”
“进了!”电视机里的呐喊吸引住张哥,他激动地端起碗换地方,打算看个进球回放。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违规回放:“妈的傻逼解说,越位了你叫什么叫,懂不懂球......我草!”
“好球!”这一声,是他和电视里的解说一起叫出来的。
声音还没彻底结束回荡,一波未平一波起。
李忘年将筷子放到碗上,“弹什么?”
张哥:?
反应了几秒,他才纳过闷来,是在问他艺术节弹什么,“你有病?你自己报啥了你不知道?”
李忘年懒得跟他废话,拿起碗放进水池。
“《Sunny》,指弹。”张哥边吃面边说,“不是,你们学校那帮人能欣赏得来吉他独奏么?哪儿他妈有那么多雅人,啥家庭啊。”
李忘年擦好手,拿着他的吉他进了里屋。
言游眼睛一转,坐到张哥旁边,“这球挺好看的哈。”
“?”张哥就差把问号写脸上了,这俩大佛搁这儿演二人转呢?
“你要想说啥就直说。”
“那什么......”言游磨磨唧唧的,待里屋的吉他开始弹,才压低声音说,“他那把琴不是没拾音器吗?要不用我那把吧。”
“我给他装一个不完了么。”张哥无所谓道,“这么多琴卖不出去呢,随便拿一把过去呗,活人能让尿憋死?”
言游双手合十,“你就让他用我的嘛。”
“行啊。”正中张哥下怀,“不过有个条件,你得跟我说说你们在南街公园干嘛了?”
言游对他的八卦之心略感无奈,不过有求于人,诚信买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大概。
“不对啊。”张哥撑起下巴,“你们就玩儿了个游戏,练了个大横按,完事他回来跟没事人似的?”
“对啊。”言游竖起三根手指,“骗你干嘛?”
张哥蹙着眉寻思了片刻:“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言游以为他还不信,“真就这些。”
“不是你不对劲。”张哥说,“他不该这么开开心心地回来。”
言游无语,“你怎么见不得人好啊。”
也没发现他是这种人,老狐狸藏得真深。
“不是我见不得人好。”
张哥瞥了一眼里屋的帘子,压低声音:“老李以前喝多了就爱去那公园。你以为他只在自己家作威作福啊?在外面一样的,我都见过几次他喝多了在那儿打人,就是坏心眼子里去了。后来我一打听,镇上的都知道,天黑以后远离南街公园。”
“......”言游一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怪不得他去的时候不怎么高兴,不耐烦地拒绝了打游戏的邀请。
亏她还以为他是故意的,那样斥责他,未免做得太过分了。
“没事儿。”张哥看她瞬间蔫儿了,安慰道,“他肯定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一外地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呀。”
言游不免想起身为本地人的刘沁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问题在,她也没跟刘沁音提过是要和李忘年去,刘沁音总不能未卜先知吧?
“诶。”琢磨来琢磨去,弄得她头大,还不如不琢磨,“我去给他道个歉吧。”
“哎呀,不用,道歉多余。”到底张哥懂他,朝琴音传出的方向扬起笑,“未必不是好事。”
他的琴都在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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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办艺术节永远人山人海。
从高一到高三,按照班级排排坐在操场的假草坪上,每个班级的最前面都坐着一个举班牌的,方便校领导视察。
当然了,一多半都躲在班牌后吃零食,也算个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