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
啊?”
李忘年随手捞起竖在桌边的吉他,按照数字顺序给她弹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654321分别代表着吉他上的琴弦。
只是这教学过于抽象了,言游本以为可以趁这个机会多跟他说上几句话的。
青春期的少女总是对神秘有一股强烈的探知欲。
又或者人都如此,长多大都如此。
演示完,李忘年就开始拿起一本曲谱看,没再搭理她。
言游独自练了一会儿,差不多十分钟,她就没兴趣了。
讲真的,她对民谣这种安静的音乐不感冒。
她心不在焉地拨动着琴弦,观察起李忘年。
他手背的皮肤很白,错综的血管清晰,翻书的指尖上肯定有被弦磨出的茧子。
应该会很痛吧?
他的衣服绝对算不上新,袖口已经有线头了,但却很干净,黑色。
他的肩膀很宽,可人瘦瘦的。
颈间锁骨分明,下颚线分明,鼻梁也高得分明。
反正单看长相,没有这么恶劣的性格的话,应该会属于受欢迎那类型。
看着看着,言游对上他锋利的视线,走神被抓了个正着。
原本琴声已经停止了许久,这时却突然传出不和谐的一声最低音。
“抱歉。”言游下意识说。
话还没说完,他的视线已经飘走了。
言游头一次后悔,跟这种人就不该存在抱歉的情绪。
亏她还......
哦对。
她转头拉开琴包,拿出一本书,“上次的事......不对,我有给新朋友送礼物的习惯,反正送你的。”
李忘年置若罔闻,两指搓开曲谱的下一页。
他总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惹言游生气,“喂,你也懂点礼貌吧?”
无应答。
言游正想发火,店门被推开。
张哥哈着气:“嚯,今儿真他妈冷。哎?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我以为你得几天呢。”
是个人都能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何况张哥。
他顺手把外衣丢到沙发上,冲两人走去,“李忘年又惹着你了?不应该呀。”
言游听出了言外之意,无非是提醒她,李忘年又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撑死她自己找气生。
她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嫌他教的东西太简单了。”
张哥呵呵笑了两声,撂手上的塑料袋时,看到了那本书,“《爱情、疯狂和死亡的故事》?”
“我有给新朋友送礼物的习惯。”言游掩饰道,从兜里掏出一盒创可贴,“你也有。”
张哥没拆穿她,收下了,“不是啊,姑娘,我们知道爱情诚可贵,也知道保持疯狂和热忱,最好活够了就去一了百了。但是我们饿着肚子的人,真没功夫寻思这些。”
年轻嘛,将所有的不志同道合都归为俗气,憎厌理解自己的人少,愤世嫉俗。
言游没表露出来,不动声色地将李忘年写的那张纸折叠起来,和琴一起收到琴包里,“我下次来之前给你打电话,就是门上贴的那个号码吧?”
“别急着走啊。”张哥叫住她,指了指桌上的塑料袋,“穷归穷,不差你一个馅儿饼,我买了仨,这家挺好吃的。”
言游之所以又坐下,绝不是因为那句馅饼好吃。
而是她想再多看一看他们俩的相处模式,难不成也是一个话痨和一面墙?
事实证明,是的。
一张桌子,三人坐了三边。
张哥坐中间,言游跟李忘年对坐。
他吃东西的时候尤其认真,堪比弹琴,咬东西大口。
不一会儿,言游终于听见了李忘年今天的第一句话:“没吃饱。”
张哥抬眼看表,“我歇半个小时,给你煮泡面。”
“我吃饱了。”言游将手里的半个馅饼递过去,“你吃吗?”
她以为李忘年不会接,但他接了。
不仅接了,还直接忽略掉她咬过的牙印,一口覆上。
张哥夸赞:“就这点儿优点,不挑食。”
他们没当回事,言游却当回事了。
就她和他停留在表面的关系而言,这种举动莫名突兀得亲密。
言游偏过头,刻意不去看他,仿佛这样能减轻一些胡思乱想,“你们俩相处一直这样吗?”
“是啊。”张哥答。
原言游想问,不无聊吗?
可由于某个问心有愧的想法,她觉得这样问冒犯了,索性换了个问题:“你们一起生活多久了?”
“忘了。”张哥伸着手数,“四年多?五年?谁记这些。”
李忘年忽然出声:“饱了。”
张哥确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