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

*

“诶？”

拒绝了例行检查，想先上药的立香停下了给右侧腹部缠绕绷带的手，转头盯着罗曼，语气带着些不敢置信。

“休假？”

“是、是的。”

意识到盯着女孩裸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不太好，罗曼红着脸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地转移了话题。

“第五特异点完美解决了，立香你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立香手指十分灵活地在绷带尾部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放下了掀起来的黑色打底衣，又把裙子撩了开。

“立香你、你、你在干什么，快放下！”

罗曼面色通红地捂着眼睛，语气急切又激动，但却莫名带了点兴奋？

迦勒底唯一的Master幽幽地凝视着眼前手足无措的三十岁纯情处男。

“医生啊。”

“什、什么？！”

罗曼微微睁开眼，从指间的缝隙中瞄见了少女肌肉匀称、线条流畅的大腿。

只是大腿上的绷带透出点点赤色破坏了这份足以作为达芬奇雕刻参照物的美感。

“咦呀！”

罗曼放开了捂住眼睛的手，一瞬间抛弃了所有的羞涩和不自在，恢复了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

他小心地拆剪开立香大腿上的绷带，仔细检查。

“在缺乏物资和药品的情况下，佛洛伦萨小姐的急救处理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呀。”

立香想到了什么，目光幽幽的。

“起码南丁小姐当时没有宣布我的左腿无用了，然后切除掉。”

“因为你使用了治愈魔术强撑到了现在。”

他眉头紧皱，想说什么又住了口。

“诶？医生你看得出来？”

罗曼诡异地避开了她的眼睛，紧张道。

“啊，这个嘛，我好歹也是迦勒底的职员，多少也要懂一点的。”

“是吗？”

立香怀疑地督了他一眼，她闭上眼睛，想要把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摁下去，没有再追问下去。

罗曼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保持着怎么看怎么可疑的笑容。

疲惫倦意和伤痛一股脑地涌上来，让她眉眼间压抑着许些戾气，甚至连继续欺负医生的兴致都阑珊了。

立香很少把自己的负面状态流露出来，在所有人面前，她都像是冬日的暖阳，青春活泼，温暖耀眼而不刺目。

或许是因为没有其它人在这里，又或许是因为医生给了她安全感，让她难得松懈了。

“立香……”

罗曼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不高兴吗？”

立香闻言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回以一个微笑。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罗曼一脸欲言又止。

然而彻底检查完立香身上的伤势后，他也彻底笑不出来了。

右臂受伤严重，左大腿部位组织坏死，右侧腹有个窟窿……

用南丁格尔的原话来说，她的手和脚还能连在一起已经算是奇迹了。

虽然早在屏幕的这一侧亲眼目睹过立香被榴弹击中，幸存了下来，但他没有想到伤势居然这么重，而她就拖着这样残破的身躯带领着从者们打败库丘林Alter和女王梅芙，解决了第五特异点……

*

躺着医务室打吊瓶的立香盯着罗曼的大腿昏昏欲睡。

“怎么了？”

罗曼同样把视线移到自己的大腿上。

“软绵绵的呀。”

“呜！”

不运动死宅高热量甜品爱好者罗曼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立香懒洋洋地掀起眼帘，看见了医生眼下浓重的青黑。

“看起来很好枕啊。”

*

摒弃了羞耻的少男心，罗曼看着枕在他大腿上阖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的少女，心里泛起一点莫名的情绪。

他突然想起曾经对玛修说过的话。

——“如果真的有一位对你来说足以称为“前辈”的人存在，那么以一个人类来说，那一定是一个非常自然的人吧？”

——“博爱、友好，即使毫无理由，依旧会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他人而行动……我觉得这是人类特有的优点。只有人类是思考后才会行动的生物，而且必须处理复杂的判断。不过，正因如此，一个“拥有意志”，能够接受损失的存在……” ★

罗曼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原来瞌睡是会传染的吗？”

“相比起你，我还只是个不成熟的人类呀。”

他垂下眼睛，神色温柔而珍重，语气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散。

“这样来算，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