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即使下了课，立香还没有缓过神来。

迷迷糊糊地就那么收拾好东西，随波逐流地和大家一起出了教室，完全没有在意大家对她的避之不及。

“唉呀！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和自家十代目交谈甚欢的狱寺隼人一个没留神，差点撞上去，鉴于佐仓千代是女孩子，他到底留了一点绅士风度，没有直接骂出声。

“对——对不起。”

佐仓千代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向他鞠躬道歉。

也因此狱寺隼人的视线直接停在了还未走远的立香身上。

“呵。”

狱寺隼人不屑地冷嗤一声。

佐仓千代因为他可怕的语气和神态，更加不知所措了。

“狱寺——”

沢田纲吉轻声唤他，然后转脸对着佐仓千代笑了笑。

“是我们的错，光顾着说话，没有注意到你，你没事吧？佐仓同学？”

“我、我没事。”

佐仓千代红着脸摆了摆手。

“是我突然停下来，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算了，下次注意点。”

狱寺隼人看在沢田纲吉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了。

沢田纲吉顺嘴多问了一句，

“佐仓同学突然停下来，是怎么了吗？”

“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臭名昭著的‘那一位’。”

“嗯？是藤丸同学吗？”

山本武笑得爽朗。

“棒球笨蛋！你说出来干嘛？！”

狱寺隼人气得跳脚。

沢田纲吉忙打圆场，佐仓千代的目光还停留在孑然一身，渐行渐远的立香，她的手覆在左胸的心脏处，那里是十分古怪的、压抑不住的、对立香的厌恶。

可她看着那道踽踽独行的背影，神色之中不由得地流露出一点怜悯。

“只是觉得，她好孤单。”

*

似乎有许多零碎的片段从立香脑子中，似烟花一样炸开，一幕幕飞快地略过，无数张熟悉的面容一闪而过，明明看得不甚明晰，仿佛是在放三倍快进的电影一般，可却让她眼眶不自觉地发热。

朦朦胧胧中，立香听到了外界传来的声音，

“小心！”

冲破铁丝网的黄色的小球呼啸而来，携着破竹之势，一往无前。

立香预计，不出三秒，它将直击她不远处的粉发少女。

旁人的惊呼让桃井五月的注意力从手上的笔记本中挪移开，她疑惑地回首，而后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

立香甚至来不及思考，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动起来。

裹挟着雨后湿润泥土气息的春风轻柔地吹拂了樱花花瓣，浅粉色的花瓣在空气中飘飘摇摇，恋恋不舍地学着蝴蝶飞舞，却终是落了地。

也许只是一瞬，可又好像一下子过了一个世纪那般的长久。

等立香反应过来时，后脑勺一阵剧痛，耳朵里像是被塞进了棉花，所有声音似乎都融入了水中，世界和她隔了一层，再听不真切。

她看见了粉发少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而后流露出真情实意担忧的神情。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立香想。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