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未可知
股上,剧烈的痛感让她眼角渗泪,哇哇大哭。
乔潋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十分稚嫩,不禁愣住。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周围,周围的人听见她的哭声,双手合十跪地,虔诚地看向南方,嘴里吟唱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小调。
半晌,那个拍他屁股的男人带上鲜绿的地藏王面具,向众人作揖,左脚向右右脚向左踱步,倏然向前抬起右脚,张开双臂上下摆动,状若老鹰;而后又歪头大跳,在空中不断回旋。
乔潋认出,这是她表演的傩戏舞步,只不过眼前这人比她跳的更细致,也更传神。
音乐乍停,抱她的女人按住她的头,给扮演神的男子磕头。
舞傩者带上面具就是神,这也是乔潋闭关时学到的。
那“地藏王”呲着獠牙,金黄色的瞳孔显得威严无比。绿色漆面映着乔潋佝偻倒地的倒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变成了七八岁的小孩!
原主的记忆涌入脑海,她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下意识道:“爹?”
那男人急的想抬手将她搂在怀里,但被女人一把扯下面具,两人将乔潋夹在中间,紧紧地抱在一起。
好家伙,她这是穿越进傩戏世家中和自己同名的独女身上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腰上刻着的几近抽象的“傩”字,心里乐开了花。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趁此机会正好可以先学习傩戏的精髓,师成之后,再考虑如何回到原来世界的事情也不迟。
温情的画面就此打住,罡一下子从母女两人的怀抱中挣脱而出,像打了鸡血般捶了捶胸口,将脸凑到乔潋眼前,神经兮兮地问道:“潋,傩神亲自将你送回来,说明什么?”
乔潋眼中只能看到老爹的鼻梁和滑稽无比的双眼,她摇摇头,不由自主地向母亲怀中缩了缩。
“这说明,傩神选中你了!”
罡将掉落在地上的地藏王面具戴在她的脸上:“从今往后,潋就是咱们方相氏第二十七代传人!”
说完,他仰天长啸:“神不亡我方相氏!”
乔潋缩在母亲怀里呆若木鸡。
她这个爹,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当晚,魁和罡抱着潋在家门口喊完魂之后,三人才进屋休息。
作为祝家村最后的傩戏世家,罡家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和戏服。青面獠牙,黑脸恶鬼,朱红玄鸟,白骨羊头.......乔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些面具,用指尖去感受这项文化特定的温度。
魁想拉开潋,被罡拦住了。
“孩子好不容易感兴趣,你就让她摸摸吧。”
没错,潋在被魂穿之前,是个不畏地不畏天、讨厌傩戏的胆大包天废柴小孩。虽说罡向圣上谎称潋是男娃,但毕竟原身是个女孩,平日里也舍不得让她习傩戏,万一被祖宗要去魂了,他和妻子都活不下去。
这次潋能活下来,多亏了神明庇佑。傩神让她归魂,不就是要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吗?
老父亲卷了一片烟草,欣慰地抽起来。
乔潋仔细端详朱红玄鸟面具,不禁感叹:“古法艺术品与流水线面具真是天壤之别啊!”
她掂着脚,用肉乎乎的两只小手将面具捧到父母面前,仰头请求:“我能拿着这个面具看一下吗?”
罡喜极而泣,将嘴里的烟叶掐灭,粗糙的大手轻轻捏住潋的小脸:“当然可以,你抱着睡觉都可以!”
乔潋依旧用双手捧着面具,低下头看紧面具,生怕他掉在地上,慢慢地走回房间。
她像在现代的家里一样,将面具摆在床头柜上。
这时,敲击门框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起先还没发觉这声音的源头,声响愈来愈大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
乔潋家的房子底下养着小猪,屋后奇臭无比,几乎没人乐意从她们家后面走过去。
唯一爱在他们家后面拿石子砸窗的人,就是她的发小——祝小晓。
祝小晓见潋像往常一样站在窗户处等他,兴高采烈地朝潋扔了一根树枝:“小潋,你又活了?”
祝小晓眼睛斜着两条缝,有一个小塌鼻,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远隔的仿佛彼此要得相思病。他就像年画上的大头娃娃一样。他笑的时候,小小的五官都拧到了一起,显得脸盘子更大了。
他手脚并用,敏捷地顺着竹竿爬进潋的房间。
祝小晓一眼就注意到了赤红色的面具,他戏谑的拿起,轻哼几声,又在手中掂量了几下,最终将它扔到床上,嘴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我说,哥们儿,你不会真的要学你们家那档子家伙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