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怎么读到博士的？

说是吃饭，其实没什么选择。因为点菜太费时间，又众口难调的，所以，301实验室一个不成文的聚餐规矩就是夏天小龙虾，冬天吃火锅。因为没有年轻人能够拒绝小龙虾和火锅。穆然带他们去的地方就在学校后面的美食街，一个专门吃小龙虾的店。这家店的“小龙虾五吃”简直绝了。油爆虾、卤虾、口味虾、芥末虾、炒虾尾拼一大盘，端上来有整张圆桌那么大，主打一个萝卜白菜，各取所爱。

穆然点完菜张罗大家落座。“我们坐下来等投喂吧。随便坐。”说是随便，大家心里其实都在盘算着坐哪。秦徕拉着柳一川就近坐下来就不管了。张政跟邓婉婉一起走过来的，当然也就打算坐在一起。邓婉婉刚准备顺势在秦徕旁边的座位坐下，张政就挤了过来，“老秦吃相不好，小心把油弄你身上，你坐这边，那个鹿……师妹，你来这边吧。”说着不仅给邓婉婉换了个位置，连她旁边的空也给安排好了。穆然懒得理他们的小心思，径自在下手边坐下，旁边左右都有一个空位。她其实谁都不想挨着，不想因为跟人聊天影响吃虾。“我旁边给綦棋留一个座，这个位子撤掉，留出来上菜。”完美！

等上菜的时间对有些人来说是最好的社交机会，对有些人来说却是社交的灾难。张政当然是要抓住机会的人，他开始给身边的邓婉婉介绍起这家的特色拼盘来，“油爆虾个头大，虾肉剥出来都带黄带膏，蘸上店家独门蒜香蘸料，巨满足。卤虾最入味，但不辣，适合不能吃辣但又嘴馋的人。口味虾最香，灵魂在于带紫苏叶和蒜子的汤汁，剥虾之前先嘬一口虾壳上的汤，是最地道的吃法。还有芥末虾……”芥末虾是这几年兴起的新口味，相当于夜宵摊里的小资食物，穆然总觉得它是拼盘里凑数的，但也有钟情芥末的人爱不释口，比如綦棋。虾尾是穆然的最爱，没有多余的身体、钳子，好剥又好吃。除了张政和邓婉婉，其他人基本已经拿出了手机，假装或者真的很忙地各种回消息、刷新闻、看视频，穆然在跟师母申请经费。

大拼盘上来，穆然说道：“各种口味，你们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吧。不够再加。” 张政又开始献殷勤：“婉婉，你想先吃哪种呢？”“师兄，我想吃虾尾。”穆然故意用夹子音说道。“滚！”张政佯怒。“好的，师兄把虾尾转过来我再滚。”穆然继续恶心人。“得勒，小的遵旨。”张政知道不把这个烦人的师姐打发走，她会没完没了。秦徕不理他们，一边抓虾，一边招呼着旁边的师弟，“扭一圈，开吃吧。”“好的，师兄。”柳一川挂着痴汉笑地答应着。鹿雪莹轻声问服务员要了手套。等虾尾到了面前，穆然果然不闹了，开始对她的心头好发起猛攻。等到服务员送来手套，她已经徒手剥完了三个。鹿雪莹傻眼了：“师姐，给你手套。”“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爪子皮厚。”鹿雪莹脑门三条竖线，这个师姐也太豪放了。也不怕细菌，更不顾形象。可是看着她剥虾一点都不粗鲁。纤长的手指像做着精细手工一样灵活又熟练，辣椒红油沾到她手背上，反而衬得手越发白皙。大家纷纷戴上手套，开始觅食。“看起来都好好吃呀，但我不太能吃辣，我还是吃芥末虾吧。”邓婉婉自言自语得大家都能听到。“你是哪里人？”穆然接着话头问去。她觉得“婉婉”还有点叫不出口，但叫“邓师妹”生分之外还有点摆架子的感觉，索性就没带称呼了。“我是安徽人，后来又去了深圳工作。一直不怎么吃辣的。”“哦，那不好意思了，之前也没问你。卤虾和芥末虾都不辣，你试试，不然你另点个什么别的小吃？”“没关系，师姐。我少吃点就行。”“我给你点个豆花吧。”“谢谢师姐。”“不客气。你们呢？吃不吃得惯？还要加什么？小伙子们喝点啤酒吧？”“师姐万岁！”秦徕看来是早有此意了。“你想喝干吗不自己点？”穆然愣是把后半句“装什么矜持”给咽了回去，她可不想让多心的人听着像是指桑骂槐。“这钱不是在师姐口袋里吗？”秦徕鸡贼地说。“你去点吧。我要不冰的。”“得令。”穆然和秦徕愉快对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个惊诧的眼光投过来。鹿雪莹关于工科女博士的刻板印象就在今天碎了稀巴烂。她还喝酒。她竟然喝酒。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徕给男生们分了冰啤酒，又给穆然一支常温的。“师姐，我也喝常温的，你倒一杯给我吧。”柳一川对穆然说。“你自己再去拿吧，师姐得独享一瓶。”秦徕告诉他。“这一瓶不够师姐润嘴皮的，你还要分一杯？”张政又打趣道。“啊，没想到师姐这么能喝啊。”柳一川崇拜的口气都出来了。“那是，师姐整白的，我俩加起来都喝不过。”秦徕说得声音都加大了。张政当然不愿意在新认识的师妹面前掉价，赶忙补充道：“那是你太不给力了。”“你们够了。造谣也犯法的。我还要不要淑女形象啦？”穆然可不想他们越说越夸张，一个女孩子的酒量有什么好炫耀的，尤其是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听的人还不知道会联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来。“柳一川，把你杯子拿过来。”穆然给他倒了一杯随手递过去。柳一川起身弯腰，一手托着杯底，一手拿住杯身接了过来，“谢谢师姐。”双手接杯子的小举动，让穆然觉得这是个注意细节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