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洗漱后已是深夜。
元栀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际骤然想起,在千书阁遥遥相望的那双眼睛,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昏昏沉沉的大脑思维迟缓,就在即将入睡那刻,元栀登时睁开眼睛,径直从床上坐起,她想起来了,那双狐狸眼,那样的眼睛,不就是凤玄歌的眼睛吗?!
整个人瞬间清醒,脑子飞快运转着。
他们去千书阁定然也是去找寻什么物件的,莫不是……元栀不敢多想,急匆匆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趿拉着鞋,秉烛打开梳妆台底下的小暗格。
里面赫然放着几册书。
元栀捏着书坐到紫檀芙蓉雕花书案前,书案上摆着还未拆封的首饰,一些零散的小巧玉石,以及一些不太入正流的画本子。
她虽然不爱读书写字,但她的书案却是顶好的料子。随手挥开杂物,元栀仔仔细细打开看了一眼这些书册,不看不知道,一看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写的什么……
大理寺丞赵谦在长安西郊养了外室……兵部侍郎裴君最宠爱的小儿子并非亲生……
“……”
元栀懵了。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朝中人的秘辛!元栀的心口处扑通直跳,一目十行地阅览下来,整个人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好像掌握了天下的秘密,这可比任何一本画本子都要精彩。
她忙深呼吸,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粗略看了一下,元栀手里的东西并非只有这些关于长安秘辛的,还有一些似乎讲的是天文地理的书籍,以及一些其他她不太看得懂的书册。
应当不是凤玄歌在找的东西。
翻开最后一本,元栀当即傻了。径直翻回封面,《驭夫三十六计》几个大字格外醒目,甚至连书写封面的墨水都掺了金粉。
这又是什么劳什子书……从封面到封底就透露着一股歪门邪道的气息。
鬼使神差地打开书籍,元栀盘腿而坐,这本书并非如元栀印象中类似于孙子兵法之类的书籍一大堆的道理,反倒是用故事来叙述。讲的也多是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没有那么多繁冗华丽的辞藻,元栀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男女之间,欲拒还迎之道……”元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涩的双目,下一刻,一股脑地倒在书案上,昏沉睡去。
待元栀醒转时,天正微微发亮,她坐在书案前懵了片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元栀!竟然也有伏案读书到天明的一天!
这件事值得流传将军府,并手抄一百份送给将军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简直是可以百世流传的程度。
元栀心满意足地看着手上这本《驭夫三十六计》,虽然是禁书,讲的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但元栀还是有所领悟。她想起来,绿芜同她说的那些话。
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元栀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地将书册收了起来,下一瞬,绿芜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姑娘,奴可以进去吗?”
“进。”
绿芜端着雕花铜盆走进,看见元栀坐在书案前愣了一瞬:“姑娘今日起的真早。”
往日这个时候,绿芜还要好声哄着她起床。
元栀打了个哈欠,起身坐在梳妆台前,声音懒散:“今日怎么这般早?”
“老夫人今日身子好些了,又听说大公子二公子回来,在寿安斋备了早膳,姑娘,您也得去。”
元栀催促:“原来是祖母,那你快些。”
元老夫人自去年入冬时得了风寒后,身体情况一落千丈,春寒暑热秋凉,一个不仔细就会病倒,正因如此,她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在寿安斋养着,再也不曾出门。
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绿芜在百宝箱上挑了片刻,选了一支海棠步摇,稳稳地簪在了元栀的发上。
穿过花廊,经过杏林,蜀锦鞋踩在下人还未来得及扫净的银杏叶上,秋叶嘎吱作响。
还未入冬,寿安斋的门上却已垂着厚厚的布帘,隔绝着从缝隙中窜入的秋风。
屋内药香萦绕,紫檀木供桌上放着一尊金玉菩萨,还未进入里间,元栀已然听见细碎的谈话声。绕过鹤鸟苏绣屏风,一眼就瞧见早已经来的元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转瞬又平和下来。
元栀步履轻盈,站在元晋舟身侧,扬起一抹春日和煦般温暖的笑容,温声道:“祖母。”
斜倚在软枕上的老人带着墨绿色仙鹤抹额,白发苍苍,脸上横亘着的皱纹深如沟壑,元蔷正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说话,元栀一来,元老夫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元栀身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啊,是栀栀来了,到祖母这儿来。”
元栀顺从地上前,自然而来地挤开元蔷,元蔷的脸色瞬间沉了三分,此时在寿安斋,却又不能发作。
“祖母今日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今年一定能康复的。”元栀握住元老夫人的手,声音温和又从容,一双杏眼澄澈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