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三)
兵者,诡道也。
经宫墙跪求、监牢大火、死囚出逃等事后,宿卫营以抓捕逃犯为由,满城搜捕,弄得人心惶惶。
许俭的话终究在齐勇心中留下痕迹,于此风雨欲来之际,他出宫,来到靖安王的府邸。
靖安王以重病加身为由,多年在府中养病,若无人提起,皇帝都差点忘掉武安城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这靖安王府还真是朴实无华。”
不递拜帖,不等传话,齐勇走进王府,发现院中的陈设都在规制之内,横梁木壁,略显陈旧。
“老爷念旧,总觉得老物件用着更舒服。”靖安王府前院管事见齐勇出神,在一旁解释。
“靖安王现在何处?寡人想去看看他。”
“近几日天冷,王爷偶感风寒,如今正在养病。他总感慨岁月催人老,不愿意让熟人看到他满脸黄斑,不良于行的窘态。”
话说到此处,若是有教养,识时务,是不是应该提出告辞。
“靖安王七十有六,算是高龄,这面是见一次少一次。寡人今日既然来了,肯定是要见一见的。”
见皇帝心意已决,管事引着他来到靖安王的房间。
“老臣未出门迎接,陛下恕罪。”层层幔帐后传出一道沙哑苍老的颤音。
“寡人恕你无罪。”说着,齐勇拨开帘子。
管事想伸手阻拦,可齐勇带来的内侍将他拦住。
帐幔一张张打开,齐勇于一片昏暗中,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他头发花白,毛糙零乱地散在空中,干枯的脸上是凹陷的眼眶,一双浑浊的眼睛圆睁着,似激动,似意外。
他双唇翕动,好似喉咙里卡着异物,被窝中伸出干瘦得只剩层皮的手掌,身体蠕动,想要爬起来。
卧槽!齐勇心中一惊,手不由自主地放下纱帘。
“靖安王好好养病,等寡人有机会再来看你。”齐勇快速地说完一句话,快步走出房间。
“陛下不再玩玩!”管事表现出意外,并表示挽留。
一见到管事,齐勇隐藏急切,背着手道:“寡人忽然想起还有政事需要处理,就先走了!”
您请!您请!管事让路。
才刚走去靖安王府的大门,齐勇露出嫌弃,低头询问一旁的内侍,“你可看清他的模样,真是靖安王?”
您退避得那般快,臣哪有机会瞧。内侍低着头,不知是说没看见,还是没有看见。
“回陛下,靖安王如今的模样,与当年确有几分相似。”
“几分?”
内侍面露挣扎,道:“也就五分吧!”一半一半,这答案可真妙。
管事藏于墙后偷听,当听到内侍的答案后,他快步走去书房。
“王爷,皇帝已经离开!”
齐绥看着手中的奏报,头都没抬,道:“他没怀疑吧!”
“王爷算无遗策。皇帝见到您的替身,恨不得马上离开,根本没有细看。其实就算细看也无碍,替身还是与您有几分相似。”
齐绥勾唇一笑,回忆起往事。
当年,西秦战败,提出联姻。
多年征战,南齐的情况并不算好,皖南长公主一递上西秦的和书,皇帝应允。
西秦本应送来女子和亲,可长公主在西秦看上了封悯,欲娶他。
封悯的父亲位列三公,出身再显赫,终究不是皇子,皇帝一开始并不同意,后来皇后说服了他。
还以为是怎样的天姿国色,竟惹得齐徽那丫头动心,等他们在长街看过,发现不过尔尔。
那应该是齐徽丫头唯一做过的一件糊涂事。
嗯,思绪飘远了。
封悯不是常人!他推断出此话并非因为娇嫩的皮肤,而是超凡的愈合能力。
看到那一瞬间,他知道他找到了实现野心的机会。
躲在阴暗的角落,算计着一切,当揭开面纱,他们那震惊的面孔,他至今难忘。
封悯死了,还有齐宁,他选择再次隐藏,誓要以人类之躯,掌握神明之力。
勤政的齐宣不行,聪慧的齐肇不行,只有贪图享乐的齐勇,能够轻信谗言,忽视齐宁,也忽视他。
自苍老的面容逐日年轻,寻找替身的想法就冒了出来,他寻遍大江南北,无获。
某一天,姬妾的一句话让他恍悟。
与其耗费心力去寻找,不如创造。
他让人掳走了府中最像他的儿子,让手下的医者炼药,使他慢慢衰老。
时光匆匆,他留守暗处,给齐勇营造一场恣意妄为而不用承担的梦境,如今,该是偿还的时候。
他要在万民之前,实现历代帝王求而不得的长生,用他训练出的枭卫,攻城掠地,实现一统。
齐绥雄心勃勃。
暗处闪出一蒙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