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簪
崔怀亮挥挥手示意侍卫离去。听了这番话,崔逢月无声地流下眼泪,气噎喉堵,看得崔怀亮心疼极了:“逢月,我们再想想法子啊。”
崔逢月只是粗重地喘着气,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又怕开口哭得更厉害。一炷香过后,崔逢月方抽抽噎噎地说道:“阿耶,我的远愈哥哥如今在大狱,那里阴寒湿冷,看不到光亮与边际!”
说得边上她的婢女弄棋和作画不住抹泪。
深夜,得了音信的高静月回了崔府。
崔逢月一下扑到高静月怀里大哭起来:“阿娘,阿娘……远愈哥哥……远愈哥哥他被人陷害了……”
高氏紧紧搂着她,任她在怀中诉尽委屈。好一会,等崔逢月气息渐缓,高氏才说道:“逢月,明日陪阿娘入太极宫,找你姨母想法子去!”
崔逢月与高氏在报晓鼓敲响后便来到太极宫的承天门,不料想城门紧闭,城门直长恭敬行礼:“郡夫人崔娘子,宫中有令,无诏不得出入。”
崔逢月愤愤地叨叨:“我每日入凝云殿给皇后娘娘请安如同家常便饭,做外甥女的惦记姨母,我阿娘做妹妹惦记姐姐,不让入内,是何道理!”
高氏拉了拉崔逢月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自己一字一句地对城门直长道:“本夫人久未入宫见过皇后娘娘,不入内廷也罢,直长便叫人给皇后带话,说我来瞧娘娘却进不得城门!”
平日里高氏与崔逢月有皇后所给的令牌,宵禁前随时可以入宫中。
城门直长一小吏,断是得罪不起跟前的两位尊神,“扑通”一下跪于地,不住口地赔罪陪笑:“夫人折煞小人了,若非圣人诏令或是程元帅允准,小人哪里敢!”
因怀有身孕七个月的曾淑仪胎动频繁,被急诏入宫的沈暖烟远远就瞧见承天门前这一幕。
走到崔逢月身边,她立刻背着陪同她一起的小太监,冲崔逢月眨眼,大声说道:“逢月,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煞白!”
崔逢月立即福至心灵,顺势倒在了弄棋怀里,有气无力道:“暖烟,你快给我诊诊脉,我头痛欲裂!”
还在与城门直长交涉的高氏转头瞧见女儿倒在了婢女怀里,立刻上前道:“快快快,沈医女,快给逢月诊脉。”
“公公,不若我先给崔娘子诊诊脉,顶多耽误半炷香,您看……”沈暖烟一脸恳切地看向拿着圣谕诏她入宫的太监。
太监左右为难。崔逢月是皇后娘娘心头至宝,就连他们老祖宗程大元帅都要给她几分面子,若是真有好歹,他难逃其咎。再说曾淑仪时常胎动,并无大碍,现在耽搁半炷香,待会儿走快些,定是不妨事。
太监点点头:“沈医女快些。”
借着把脉,崔逢月以飞快的语速低语:“设法告诉皇后,裴远愈被关入京兆府大狱!”
这时直长靠近她们,沈暖烟朗声道:“崔娘子是日头地下站久了,又急火攻心,一时头疼,回府时用冰敷即可,安心。”随即又捏了捏崔逢月的手。
一进延嘉殿曾淑仪的院落,沈暖烟就听到焦躁的议论声,她快步入了殿内欲给坐于正位的皇后行礼,被皇后抬手制止:“快去寝殿内给淑仪瞧瞧要紧。”
皇后早就得信来探望曾淑仪,舒王生母宁贵妃及两位一品妃子也在。皇后本就有照料皇嗣的职责,出现在延嘉殿不足为奇。皇帝子嗣单薄,皇子仅有太子和舒王,公主倒是好几位,此胎若是诞下皇子,曾淑仪晋升妃位势在必行,其他妃子现在早些来关心探望,往后总归有好处。
沈暖烟恭敬点点头入了寝殿,两盏茶的时间,给皇后行了个拜首礼:“皇后娘娘安心,恐是昨夜淑仪娘娘睡不安稳所致,适才臣女给娘娘施针,已经无碍了。倒是皇后娘娘,似乎有气血两亏之象,不如
叫臣女给诊诊脉。”抬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皇后后,垂眸而立。
“沈医女如今本事大了,皇后娘娘自有尚药局奉御伺候,莫不是沈医女信不过?”宁贵妃双眉一跳,眼中尽是戏谑之色。
沈暖烟还是镇定自若地站着,只等皇后发话。
淑妃看了一眼皇后:“娘娘,沈医女精通带下之术,看看总是好的。”
皇后语声淡定:“既如此,沈医女随马傅姆先到凝云殿候着。”
凝云殿中,只有皇后、马傅姆和沈暖烟。
听完沈暖烟的话后,皇后面色如常,但却半晌不语,殿内静谧的压抑如同乌云遮顶向沈暖烟袭来。
她早前就知道太后娘娘不喜高家,尤其不喜皇后,高家与裴家之间有些龃龉,裴远愈如今下狱,不知皇后娘娘会不会出手相救。
两炷香过去了,心急如焚的沈暖烟准备再次开口相求,却发现高皇后转身入了内殿。
不多时,一枚蜡封的药丸由马傅姆递给了沈暖烟,而皇后沉沉说道:“到东市沉香铺,交给掌柜。叫逢月此后闭门不出。”
沈暖烟离去后,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玉如,本宫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