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红豆也是你
“你在哭什么?”
一只软乎乎的肉手冒了出来,慢慢摊开,掌心握着一颗红豆,“给你看我刚刚偷阿娘的红豆,好看吗?”
他带了一顶崭新的虎头帽,小脸冻得通红。
这是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样子,抬头瞧了一眼,没说话,怯懦的又低头缩回了原地,楼里的妈妈说了,谁都不会喜欢爱哭的女孩。
她只能把头埋进衣袖里,靠着墙角挪一挪。
眼角的泪被冬天的风雪吹得生冷,每逢人过,泪花滑过的脸颊像刀割的一样。
她本来以为那晚她要冻死了,但没想到,不一会利刀好像没了,风声也从耳边消失了。
雪停了吗?
女孩偷偷埋眼看,破旧的布料裹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直直挡在自己前面。
他好像发现自己的动静,转头过来,微微冲自己笑了笑,“娘说了,男子汉要保护女孩子!”
“婉清,你今天又穿新衣服啦,是相公给你买的吧?”
一句话将婉清从回忆里拉回,笑着看阿婆,“嗯,他总爱乱花钱。阿婆吃饭了吗?”
阿婆摇摇头,叹口气“我可没有你的好福气,日日夫婿给做饭。”话里虽然是像讽刺,但细听却是满满的羡慕和替她开心。
婉清,这姑娘从小就命苦,三岁丧母,七岁便被那黑心的兄嫂卖到了青楼,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这么毁了。
幸亏,天也不算无情,让她遇到了姜慕,有他护着清儿,日子也不算太苦。那孩子自小的心地善良又痴情。
婉清正开心的挽着新摘的菜往回走,今日运气不错,卖菜的阿娘送自己好大一捆白菜,婆婆肯定开心。
“瞧吧,那狐媚子又开始演戏骗人了。仗着阿婆年事高,天天专门路过非要演一个贤良淑德,当真不要脸的紧。”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从右边传过来。
“可不是嘛,她夫婿都失踪多半个月,也不见她这个,做妻子的着急。日日还仍旧珠光满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偷了汉子。”
街道旁两个粗布妇女,手拿瓜子,眼神狠厉的骂道,声音整个街道都听得清清楚楚,可偏没人出言制止恶言,也没人停下脚步,好像这是一件见怪不怪的常事。
“无妨,她们都是嫉妒我有个好夫婿罢了。”她心里不快,地脚步但依旧没有停,脸上容光依旧笑颜如花,仿佛那人的话与她毫不相关。
回家的路并不长,没几步的功夫,她就回来了,“婆婆,今日的鱼特别新鲜,咱们中午吃红烧鱼吧!”
推门拿刀,生火煮饭,油盐酱油烩鲜鱼。
如果姜郎在就好了,他最喜欢我做的鱼了,想着竟笑了起了,笑着笑着又摸了一把泪。
须臾,一桌喷香的饭菜就好了,老人家腿脚不太方便,耳朵也不太好,整日也就只有这个儿媳妇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照顾自己,见她的手上又多了几道皲裂,想是冬日冷水洗衣伤的,不由心疼的拿出药膏,伸手敷上。
她这个儿媳,真是自己儿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刚来时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弱小姐,如今却……
老人年纪大了,眼睛的泪也控制不住了,滴滴洒下两粒,“婉清,你受苦了。也不知道那个孽畜去哪了,半个月也不见踪影。”
婉清歪头冲婆婆一笑,“婆婆,您不用着急。夫君去做生意了,前些日子还托人给我稍信,说过几天就回来了。”她的手搭在老人的手上,安慰道。
他该回来吗?
我该救他回来吗?
她仔细打量着手里一根玉簪,没有他的这几日,婉清夜不能寐,日日哭着醒来,又哭着睡去。
为什么相爱的人最终都会如此,她想不通,也解不开。
玉簪上是一朵纯白无暇的栀子花,简单的工艺,却是姜慕一点一点亲手打造了的。
她记得成亲那晚,喜气洋洋的红帐之下,喜杆轻轻一扬,喜帕潸然落下,“这是我亲手做的栀子花,配你正好。”
红色绸缎的木盒颤颤巍巍从他怀里拿了出来,一支通体雪白的栀子花静静躺在里面,抬手缓缓插到自己的发间,
“清儿,终于娶到你了,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她笑着点点头,她信他。
那晚,红烛染了一夜,雪下了整宿,稀稀疏疏的缀满了整院的梅花,像她初见他时的样子。
描眉上妆,穿了他最喜欢的那件紫萝珊裙,栀子花简单的别在发间,带好饭菜,便出了门。
虽然已经是酷暑时节,但这里却格外的阴冷,黑漆漆的四周,只有几个火把苟延残喘的亮着。
“当当当”密室尽头一扇铁门的小窗露出一双眼睛,冷声道“你又来了。”
“咣当”一声,门开了。婉清拿着新买的皮草朝着熟悉的方向前行,“这里这么冷,他怕是要冻坏了。”
婉清心里不安的念叨着,转眼间,花白头发的老人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