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猪吃虎
一路上,大地沐浴在余晖的彩霞中,近夜的晚风徐徐送来一阵久违的凉意,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远远地,沧澜楼的一抹霓虹已渐行渐近,直至浮出全貌。
这规模硕大的沧澜楼,仅仅是靠近,站在楼底便已觉得鬼斧神工。外部金壁石顶,楼壁上绘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图案,龙、凤凰、蛇、鸟类、人类……皆在刻画的图腾之中,更不必说顶部的彩石,更是雕的精细万分。
门前熙熙攘攘,摊贩们正挑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抢占着摊位,也有偶遇的熟人互相寒暄着。
二人走近门前,便有好几个小贩一齐吆喝着“客官来选个好看的面具吧,今日有新货哩。”
传禾从前也只是途径过此处,此番还是第一次作为客人进这楼。
“选个面具吧。”
“你很适合这个。”尉迟护抿唇,似在轻笑。手中拿着一个狐狸模样的粉色面具。
“看似圆毛好欺负,实则却机灵,点子多。”他又继续说道。
传禾也没反驳,只是将面具逐个扫了一眼,伸手拿起一个小猪模样的面具,
“那你就更适合这个了。”她挑了挑眉,
“喜欢扮猪吃老虎。”她看着面具,仿佛无意,神色间却深以为然。
“……”
尉迟护一时讷住,很快又嗤笑着弯下腰。
说笑间,尉迟护将银两付了后带她走进楼里。只见前厅色彩斑斓的地板上铺着绣花毛毡,两侧柱子的烛台上燃烧着几朵青蓝色火焰,传闻是以南海鲛人身上的油脂所制,能够夜夜长明不熄。
楼内来往的人潮川流不息,皆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除了身形上的区别,哪怕是熟人擦肩而过恐怕也难以认出。
尉迟护一行人安置在东厢,他将传禾带到西厢酒楼一楼的一个小隔间,跟店小二点好吃食后自己则先去和家人打个招呼报个平安。
传禾独自坐在酒楼里等待着,时而摆弄一下桌上的花草,时而撑着头发呆。
外面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她也并没有多在意,毕竟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每天发生的事情简直是数不胜数,还是自保为重。她捏着手里的酒杯,耳朵却还是把外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放过我吧……求求您高抬贵手…”
“……我吧”
她听的断断续续,是个女孩的声音,夹杂着传来几声尖锐的嚎叫,听着像有人动了手。
“别多管闲事别多管闲事。”传禾在心里默念着。
紧接着又传来几句痛苦的哀嚎。
传禾手里的酒杯越捏越烫手,于是咬咬牙还是放下了酒杯走出隔间打算看个清楚。
声音从隔间右侧屏风后的侧厅传来。
只看到侧厅里,两三个带着鬼面具的男子,正对着一个身形矮小戴着兔子面具的女孩拳打脚踢,女孩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哆嗦着。周围坐在侧厅吃饭的人们只是将头撇了过去,假装没看见。
传禾见状冲了过去,站在中间拦住了这几个男子,伸出双手将地上的女孩护在身后。
周围的人将各种各样的目光投了过来。
二楼,角落暗处,坐在花雕围栏旁的一个男子也将目光移向了这里。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还要脸吗。”传禾愤愤地说。
几个男人斜着眼打量了她一番,竟相视哄笑了起来。其中一人故意挑起眉毛,歪着头不屑地笑着说道,
“你可仔细看看,她是妖!不是人!”
“逞什么英雄装什么好人呢?”
传禾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果然蜷缩在身后的女孩头上有一双兔耳,正被她死死捂着,压得通红,身后还有一个圆圆的尾巴随着身体发抖一颤一颤。
妖界之主辛帝曾与凤凰一族有世代仇怨瓜葛。自从几百年前辛帝不知何故陨落后,凤凰一族不仅向妖界展开了长达百年的复仇,更是封印了辛帝唯一的子嗣守渊的通身法力。当时仍是个孩童的少主守渊毫无还手。致使妖界实力大不如前,法力低微的小妖落得人人喊打的下场。
“就算她是妖,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她。”
“哟,这年头妖怪都有人护着了?”
“真是活的久了什么新鲜事儿都见到了,哈哈哈。”
几个男人戏谑地嘲笑着,传禾转身蹲在那只小兔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她却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抖地更厉害了,嘴里一直反反复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别打我。二楼的男人看到这一幕,眼底漾过一丝兴致,白皙修长的右手饶有趣味地把玩着手中地碧瓷茶盖。
几个男人仍旧不依不挠。
“这兔妖打碎了我们的杯盏,那可是玉川杯盏,她这贱命可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