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九重天

灵霄殿上

众神疾首蹙额。

只见冷光乍现，七十九根噬神钉瞬间穿刺过月神的每一处筋脉连接之处，单薄的纱裙下缓缓渗出一抹艳红，脚下的红色蔓延开来，如同蔷薇绽放，与这洁白无瑕的宫殿格格不入。

噬神钉穿过之处筋脉尽断，殿下之人双腿瞬间不支，手中却化出流月剑支撑着，半跪在地。

“月神，你可知罪？”天帝肃穆轻缓的语调，却带着不可置疑的权威。

她仍旧无言，冷若冰霜的双眸没有一丝情绪闪过，嘴角却微微上扬，戏谑一笑。

“好，你既无话要说，便是认罪。”天帝眉头轻皱，语气中带着愠怒。

殿门前，两排神卫正押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女孩走进大殿。

女孩小小的个头，身形瘦削、单薄。娇嫩的脸蛋上，无需细看，也一眼辨得出那是一双和月神极为相似的剪水秋瞳。

月神闻声眼眸轻抬，原本平静的双眸中霎时泛起了汹涌波涛。

女孩看到眼前一幕，先是一怔，接着眼泪夺眶而出。

“阿娘！阿娘！…”女孩本能地想要挣脱守卫，蓄力之时，周身聚集起一阵淡金色光晕，她轻轻一挣，汹涌的灵力从身体中爆裂开来，将周身的神卫震出一丈远。

殿上众神的表情由刚开始的好奇到震惊，又变化为担忧和恐惧。

女孩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人的脸色，哭喊着向月神奔去。

此时本就无力支撑身体的月神仍下意识朝她的方向伸出手，却只见天旋地转，重重地跌在冰冷的地面。

“阿娘，你不要有事，不要丢下阿禾…”

宫殿上如死水般的平寂，只能听见女孩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她缩成一团，趴在月神身旁紧紧的抱着她，眼泪大颗大颗地随着悲鸣而落下，身体因痛苦而不停颤抖着。

“阿禾，娘没事…不哭，不哭，啊。”月神紧紧地咬着牙，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眼中的泪。看着孩子稚嫩的面庞，无言噬骨的痛苦仿佛随意穿梭在体内，远远超过那七十九根噬神钉。

众神居高临下地看着，有的眉头紧皱，有的面色中带有几分动容。

“月神，你竟私与妖界之主辛帝有情，竟以神身怀胎，诞下神妖之女，藏匿抚育这孩子，罔顾天规，论罪当判以诛仙台之刑，重入轮回。”雷神浑厚的嗓音如同雷声响彻于灵霄殿上，他掌管天界律法数万年向来铁面无私。

月神闻言，眼眸中的温度冷了下来。

“既已替我想好罪名，又何须在这里虚与委蛇。”月神抬眼缓缓扫视了一遍端坐着的众神，心中觉得无比讽刺。

“月槿，甘愿接受任何处罚，唯有一愿…”

“请留这孩子性命。”

她虽低眉，眼底的神色分明是坚决，而并非请求。

此语一出，在场众神皆低声议论纷纷。

此时，一位男子从中快步走了出来，这男子虽样貌不凡，但面色却苍白如雪，脸上深陷着一对眼窝，远处看着如同一活骸。

他便是天帝与天后之子牧澜。

天帝身旁的天后俯瞰着他，几不可察地瞪了他一眼。

“天帝，念及月神几万年来守护神人两界，不曾行差踏错。也已施以重刑，她神根已损，恐怕难以恢复，还请天帝从轻发落，将她除名神籍禁于阡月宫中，以示惩戒吧。”

他低着头，继续拱手以示天帝。又顿了顿，撇了一眼月神母女，神色中尽是复杂。

“这孩子年纪小小，也不应替母受过，便留她一命送入凡间吧。”牧澜继续说道。

月神抬眸望向他，瞳孔骤然一缩，紧咬着唇，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而后又盛满失落。

“不可。”天后阴着脸，眼中一阵寒光扫过殿中的母女二人，话中的语气不留余地，气氛瞬间凝固到冰点。

“人妖两届尚且殊途，更不必提天界。闯下如此弥天大祸，莫非你还要包庇着她？”

牧澜微肿的眼皮迅速抬起，两只枯槁的眸子霎时充满了错愕。

“母后……我既已答应你的要求，你又何苦再这样为难她！”

天后端了端身子，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

众人皆知，三日后便是牧澜与凤凰一族独女东方寇的大婚之日。

早在几百年前，便定下这桩联姻。

“天帝，近日我细观天象，星宿闪灵烁异光，天界宜添新喜，不宜行诛神之事啊。”天玄星君匆匆上前俯身说道。

“天玄星君怕是不忍见月神遭此劫难，遂以天象之事胡言替她免去罪责？”雷神环抱手臂吹着胡子质问道。

“天帝在上，谁人敢胡言？怕不是你雷神太铁面无情…”

天玄星君一下子沉不住气，瞪着圆圆的杏眼，眼见要与雷神争执起来。

灵霄殿上纷杂之时，殿外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