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白夫人
宁微沉默着,手不停地撰写关于治疗凡人污染灵气入体的方法。
白纤纤见她不为所动,急忙道:“趁陈管家被我引走,你们快走啊!”
她一早来西巷骗陈管家说,爹爹命他回去有事相商,从而将他引走。
宁微持毛笔的手骤然顿住,浓墨低落到泛黄的宣纸上,晕染开来。
“白小姐,你可知天墉城只能进不能出?”
白纤纤忽地怔住,喃喃道:“只能进,不能出?······当真?”
“我何必在此事上弄虚作假。”
宁微把染上大团墨迹的宣纸揉成团,发泄似的大力一扔,纸团碰到破败的墙壁而被往回弹,啪嗒落到地上与一堆纸团为伴。
随后,她在桌面上再次摆放一张干净的宣纸,面无表情地奋笔疾书。
而白纤纤脸色唰地惨白,她惊呼糟糕,匆匆夺门而出。其速度之快,把将将走到门口的陆饶撞了个人仰马翻。
按道理,依照筑基修士的敏锐,陆饶不该察觉不到白纤纤的靠近,但是他现在不似平常。
他神情恍惚、神游天外,俗称发呆。
因此,哪怕是被撞到,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朝气十足地跳起来抓捕害他摔倒的凶手,而是慢吞吞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法坐到宁微对面,耷拉着头:“师妹,师父什么时候能回来?”
宁微眼放凶光,写得愈来愈快,她手中的毛笔近乎出现残影,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搁笔道:“我打算拜访白知县。”
陆饶:“!”
“我也去!”
他们的行动瞒不过章临。
章临发现他们的行动前正在向那些被治好的凡人套话:“你们得的病并非疫病,没有传染性,但为何西巷里几乎所有人都得了?”
“在得病之前,你们是否接触过同一类东西?”
一室寂静,大多数人面向墙壁侧躺在炕上不发一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装的。有个好动的小孩听到他的问题,举起手刚说了个我字,就被其母眼疾手快捂住嘴。
西巷里的病人经过宁微两天的竭力救治,基本全部清醒,一些灵气侵入不深的人甚至已经痊愈。但章临一间房一间房的问下来,就没得到过一句对宁微的感谢,更别说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们的嘴巴闭得跟个河蚌似的。
章临无功而返,走到半路发觉宁微和陆饶两个光明正大朝西巷外走去。
缩地成寸,不过一息便瞬移到他们面前:“忘记你们师父的嘱咐了吗?他回来之前不准出西巷!”
“章师兄,我知道你也担心师父,所以我没打算瞒你。”她举起一沓写满字宣纸,“我拜访白府是有理由的。我已经写完关于普通大夫也能用于治疗灵气入侵凡体的药方。这么重要的东西,师兄你说我该不该亲自交到白知县手中?”
“再多的理由也不是你离开的理由。”章临负手而立,正颜厉色。
宁微以为他要出手阻止,掏出庄怀送她的一小瓶就能使元婴修士昏睡一刻钟的神仙醉,不知这神仙醉能使合体大能昏睡几时。
哪想章临下一句话十分出人意料:“不过我素来不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所以我们一起去。”
宁微与陆饶双双瞳孔地震:“!”
她立时把拿出来准备扬了的神仙醉给塞回去。
章临又说:“但我们全部进白府容易全军覆没,所以陆饶,你留在白府外接应我们。”
——
知县府。
白纤纤火急火燎地冲回府,一跑到父母的院子外,她立马收了毛毛躁躁的性子,整理被风吹得凌乱的青丝,而后一步一步,优雅端庄地走进院子里。
一位美貌清瘦如兰的妇人立在院中打理花草,白纤纤恭敬行礼:“纤纤恭叩母亲金安。”
白夫人眉眼温柔,专注打理花草。
白纤纤见母亲把她当做空气忽略自知自己私自出府的行为是惹母亲生气了。
她母亲出自世家大族,把规矩礼数看得极重,时常教导她温良恭俭让,但白纤纤着实不适合当久居深闺的大家闺秀,她向往江湖的快意恩仇,喜欢去市井里感受人间烟火,她这几手功夫,还是她小时候第一次偷跑出府偶遇的一位老乞丐教她的。
可惜,那老乞丐在她及笄之年溘然长逝,然而转念一想,他早早长眠总归比在如今炼狱般的天墉城挣扎生存好上一些。
白纤纤维持行礼的姿势好一会儿,好在她每日都有练习扎马步的基础功夫,不至于腿脚酸软地跌倒,可想到心里藏的事,她忍不住张口:
“母亲,纤纤找爹爹有要事相商,能否命曲柳麽麽通传一声。”
曲柳是从宫里出来的麽麽,在白夫人少时就被请来教导照顾白夫人。
候在一旁的曲柳麽麽庄严道:“大小姐,夫为人子者,出必告,返必面。①你屡次不顾声誉,偷跑出府,气晕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