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情
梁昭音有些诧异,也不知顾金尧出去这一趟到底使了什么妖法,能让梁霄这般对她。
她看向窗外,只见等在窗下的毕辞眨了眨眼,一脸安定地望着她,不像是顾金尧在捣鬼。这才将信将疑地靠近梁霄,想将他扶起来。
但梁霄不肯。
于他而言,从他肯对梁昭音下手的那一刻,就回不了头了。不管今日梁昭音是原谅他,还是不原谅,都回不了头。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角,刚同县太爷交代完此案情况的顾金尧站在门边,替梁霄解释道:“救你的那个樵夫,就是梁霄。”
“什么?”梁昭音不肯信。
梁霄不得已将夹在腰间的那张面皮拿出来给她瞧,从梁家出事到现在,三年了,那张面皮已然泛黄发旧,所以才显得那张樵夫的面孔越发苍老。
易容之术在南宁并不常见,梁霄和温娘的两张面皮是梁霄赔上全部家当,找了位海上的高人做的。也正是因为此,来往南宁的锦衣卫才全然没有察觉。
毕竟谁会想到梅山一个毫不起眼的樵夫,会是朝廷重金悬赏的要犯呢?
梁昭音捧着那张面皮,听顾金尧将这些推测娓娓道来,忍不住瞧了眼一身褐衣蓬头垢面的梁霄。
“二外公快请起,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慢慢说。”
梁霄这才被她扶到桌旁。
顾金尧没跟过去,就在门边朝毕辞使了个眼色,叫他去找师爷要茶水。这二人若是叙起旧,怕是得说上好久。
过不多时,茶水来了,梁昭音沏了一杯递给梁霄,“二外公不必有什么顾虑,世子爷既肯带你来见我,想必是愿意让你将事情说清楚的。有我在这儿,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梁霄应着,抿了口茶,眼中仍是怯懦难言。
梁昭音见他犹豫,便先开了这个口,“您推我下水,可是受人指使?是何人?”
梁霄回头望了眼顾金尧,仍是沉默。
“劳烦世子爷先出去。”梁昭音道。
顾金尧不喜被人命令,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还是老实出去了。出去躲在窗下,叫毕辞将窗开开一条缝,照样能听。
“二外公现在可以说了吧。”梁昭音看向梁霄。
梁霄叹了口气,“我同姑娘说是说,但今日以后,姑娘就当这事没听过。千万莫再追究那人。叫她知道你还活着,最多也就是我办事不利,落个埋怨。可姑娘你不同。如今人家是主子,咱们是下人,你又是个姑娘家,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什么叫人家是主子,莫非那人,是邢家人?”梁昭音问。
若真是邢家人,梁霄推她下水一事,连同前世那碗差点害她性命的肉羹,怕是出自一人之手。
眼下,梁昭音正愁无处入手寻得此人,没想到因祸得福,在梁霄这儿找到了线索。
“是邢家三姑娘。”梁霄小声道。
梁昭音没忍住,轻笑了一下,“三姑娘?”
前世她单记得余长安在大婚之时羞辱她来着,却忘了那个被余长安冷落的邢兰茗,怕是也一直记恨着她。可她先前以为三姑娘再势力再不要脸,心思总不至像邢兰葳那般歹毒。
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是邢兰葳一手调教大的妹妹,自然是随了他。
还好这辈子,这事被她知道得及时。先前她对余长安前世的羞辱心有余悸,始终不愿意插手他和三姑娘的婚事,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管了。
梁霄见梁昭音愣了许久的神,忍不住又劝:“姑娘,听我一句话,千万别去做傻事。”
“二外公放心,不会的。”梁昭音表面答应他,心里却另作了些打算。
“我再给您添点,都要凉了。”梁昭音说着接过梁霄的杯子,沏茶给他,又问:“所以二外公好端端的,为何要为三姑娘做事呢?”
梁霄再次低下头,这回是实打实地沉默了,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
良久,梁霄没开口,先抬手照自己脸上给了一巴掌。那巴掌震天响,吓得梁昭音赶忙扶住他的手,“二外公这是做什么?若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若真是邢三姑娘使了什么手段逼迫于你,咱们就在衙门说个清楚。二外公不要怕。”
“这世道有些事,怕是怕不来好结果的。”
梁昭音敛眸坐下,握住梁霄枯瘦粗糙的手。
那双手曾几何时,也将她护在手心里,给了她探寻世间的勇气。如今她将这份勇敢,重新报答给他。
看着梁昭音坚定的眼神,梁霄终于松口道:“是我害了梁家,三年前,是我……”他颤抖着松开梁昭音,用手掌抹了把眼泪。那只手遮住双眼,便没再松开。
“那幅百寿图,是我送去南萧别院等着皇上和太后过目的。宫里头来人说,皇上那日政务繁忙,要晚些过来,叫我等等。我寻思着等便等,没成想等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早上,我实在是乏了,便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