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了
顾金尧原处晃了下神。
她就是梁昭音?
怎么可能?
顾金尧印象里的那个小丫头,便是倔强了些,难缠了些,会惹他生气了一些,也断不会顶撞他。
可刚刚在山上,她说的每句话都跟带刺儿一样。她肯唤他世子爷,必然知道他是谁的,既知道,为何还那般说?莫非是瞧他没认出她,还差点在路上娶了一个“陌生女子”,吃醋了?
也对,一个肯说出“若不嫁他不得好死”的姑娘,为他吃个醋又怎么了?
想到此,顾金尧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梁昭音对他用情至深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衙役们瞧着顾金尧定定地望着梁昭音,又听胡涂急急慌慌一通解释求放人,忍不住问顾金尧:“爷,这人,能放么?”
顾金尧这才缓过神,清清嗓子,“放,哦不,请梁姑娘出来。”
衙役们应着,往里头去请梁昭音。
谁知梁昭音回身白了外头一眼,反朝衙门里走。
衙役们一见拦不住,赶忙去请师爷和县太爷出来。县太爷原本听说顾金尧送人过来,正准备拿出刑具大干一场,好给世子爷证明证明南宁衙门的纪法严明,谁知东西才摆出来,就听顾金尧说,放人。
县太爷不懂这唱的是哪一出,瞅着大门外头愣了好一会神,最后还是师爷凑上来道:“这哪儿是犯人,这是梁姑娘。就那个非世子爷不嫁的,梁姑娘。”
县太爷恍然大悟,“哦,原是世子爷的家事。”
师爷频频点头。都说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保不齐是这俩人闹别扭,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插手。
县太爷长抒了一口气,赶紧又叫人把那些刑具搬回去。
公堂外一群衙役还追在梁昭音身后苦劝呢,县太爷跟师爷赶忙从正面拦下来,拱手道:“姑娘,姑奶奶,可别再往里头进了。衙门里怪吓人的,别再把您吓到了。”
梁昭音停下来,可提着裙角的手却没松,左右瞧了一眼,故意高声道:“世子爷可是亲自送我来吃住的,怎么,大人不愿意招待?”
“不是,哪儿敢呢?”县太爷弯着腰,都快给她跪下了。
关键时候,还是师爷机灵道:“既然梁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快请。”说着将梁昭音领到后头书房去了。这儿人少,僻静,也不吓人,是一群大老爷们待的地方里唯一干净点的屋子了。
师爷拿袖子掸了掸椅子,请梁昭音先坐,然后赶忙吩咐人去请顾金尧过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不得世子爷亲自过来劝。
门外顾金尧一听,便知梁昭音这气还没消下去。
他这两辈子,没对什么女子动过心,难得成了一次亲还差点被人搞死。他哪里知道眼下这情况该怎么办?
顾金尧低着头,在衙门口走了不知多少个来回,毕辞和胡涂都瞧愣了。
顾金尧停下,看毕辞,“出个主意。”
毕辞摇摇头,他那点脑子考虑顾金尧一个人已经够费劲了,现在还要帮他想女人,不如杀了他。
顾金尧叹了口气,这时候才觉出带个傻子出门的弊端,于是又看向胡涂。
刚趁顾金尧踱步,胡涂已自毕辞口中将事情原委一个字一个字地听得差不离,他还从没见梁昭音如此生过气,也不晓得自己的主意管不管用,但要是顾金尧着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梁姑娘自己没跟世子爷说,怎么接她出来么?”胡涂问,“梁姑娘做事一向谨慎,应当是说了的。”
顾金尧这才想起那一千两银子来。
可他刚才还以为这是句玩笑话,难不成她当真的?
顾金尧看了看天,太阳都快落山了,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耗着。
“毕辞,去拿钱。”顾金尧吩咐道。
毕辞一怔,懒道:“客栈太远了。”
“你身上还有多少?”顾金尧说着先凑了凑自己的银票,二百两,毕辞那儿还有五百两的大头,可总共加起来七百两也不够啊。
二人一齐看向胡涂,吓得胡涂慌慌张张从袖子里扽出一吊钱,这还是他打算回去的路费,就这么充公了。
顾金尧把所有钱放在一起,叫衙役先跟梁昭音送去。
梁昭音拿到钱点了点数,朝前一推,淡淡道:“还有呢?”
衙役赶忙出来给顾金尧回话,“梁姑娘问还……还有啥?”
顾金尧这才想起,梁昭音天生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她说一千两,那便真是一千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差。
顾金尧狠了狠心,将那块金腰牌摘下来,递到衙役手上,“这个也给她。”
衙役这就捧着那块腰牌回书房,一炷香的工夫,又捧着那块金腰牌回来了,原封不动还给顾金尧,“梁姑娘说,这是世子爷的贴身之物,她不稀罕。她就要银子,拿了银子,您二人就两清了。”
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