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劫
戌时过后,酒阑宾散。
萧鸿烨被严璟玮存心灌个酩酊大醉,腿软得迈不开,烂泥似的瘫在石阶上耍酒疯。
赵煜宸早在始元帝摆驾回宫后就起身回了栖鸾阁,留下冬雪收拾残局。
冬雪冷眼斜了萧鸿烨两柱香的时间,瞧着冷风吹得差不多了,才传了顶轿子,叫四个小厮把人抬去了侧室白姨娘的房里。
冬雪掀帘进屋的时候,正听见春露在内间没好气儿地吐槽。
“公主,奴婢实在是对姑爷看不过眼儿,他也太窝囊废了点儿吧!除了长的还过得去外,哪哪不行!之前在席上满朝臣都看着呢,他简直都使出吃奶的劲儿了,才勉强把剑给拿起来。新婚之夜,他竟然喝成那么个丢脸的鬼样子!这样的人,配不上您一根手指头!您嫁给他,奴婢替您感到不值!”
春露气得眼睛都红了。赵煜宸笑着轻轻掐了一把她娇嫩的脸蛋儿,说:“傻丫头,早上刚夸过你长进,结果晚上就倒退回去了。你难道不明白,这天底下呀,没有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想得到什么,总得往外拿出点东西交换。”
赵煜宸接着说:“况且我付出的只是我觉得不打紧的东西,我也半点不会委屈自己。我瞧不上萧鸿烨,便不会和他行周公之礼。”
春露一惊,不明所以地瞪大眼睛说:“啊?可是——”
可是后面的话被打断,赵煜宸只说:“等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冬雪上前,端起被冷落搁置在一旁的药盏,手背贴着碗沿儿试了试温度,感觉不至于烫口,直接递到某人嘴边儿上,免得某人总视而不见地企图混过去。
“公主的汤药还是得坚持喝,自打换了方子,奴婢看您喝药越来越怠慢了。”
赵煜宸理亏,捏鼻子把药闷了,苦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春露看得咬舌头,马上立场就动摇了,犹犹豫豫地试探着问:“这副新方子煎出来的药比原来那个苦上两倍,公主一直就怕苦,好不容易喝习惯了那个苦味儿,这又换了一种苦法儿,还比原来更甚。就不能和陈太医说说,看能不能研究一种既效果好又不苦的药吗?”
冬雪白了人一眼,斥:“异想天开什么呢?你那么能耐,你去研究呗!我还没说你呢,净顾着侃没用的,我再晚一会儿回来,公主的药都凉透了!到时候重新煎药,公主得几时能睡上觉?”
春露委委屈屈地用手指缠着襦裙上的束带,一声也不吭了。
赵煜宸看她可怜样儿,把人召唤到手边儿,勾住她的小拇指晃了晃,把人哄好后对着冬雪说:“好啦,干嘛这么凶地呲小孩儿呐。说正事吧,那碗醒酒汤你亲眼看着我的‘好哥哥’喝干净了吗?”
冬雪敛色,回:“是的,一滴都没漏。”
春露皮实儿地插话:“啊?什么好哥哥?”
左看看右看看,反应过来后转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问:“公主,您管他叫‘好哥哥’!”
又是连珠炮似的轰击。
“公主,您是金尊玉贵……”
“他家的爵位,不过是当年先皇为着给当今抬身份才赏给萧氏一个伯爵位。仔细想想皇上也只是看重驸马一个人,并不在意萧氏一族,不然早都再往高了抬了。”
“他最多算是堂哥,还不是亲的!您刚刚还说看不上他,怎么又称他是‘好哥哥’呢?”
所以说春露的直觉是有点儿东西在的,尽管往往是误打误撞。
赵煜宸见她目光灼灼,胡诌八扯说了一个理由:“因为我心里面愧疚,我嘴甜心狠。”
“啊?”春露不明所以地愣住了。
赵煜宸对她没完没了的问题有点头疼,示意冬雪解释给她听。
冬雪迟疑道:“这——”
“告诉她吧,不然她今天晚上就睡不着觉了。”赵煜宸肯往嘴里送一颗蜜枣,说:“等以后她察觉不妥,天天追着我拐弯抹角地磨,我要烦死了。”
春露乖巧眨眼,擎等着人开口。
冬雪言简意赅道:“那醒酒汤里多添了一味东西,是能使男子万无一失绝嗣的药物。”
“公主不会和他行周公之礼,自然不会孕育他的子嗣,而他也不能再有庶子出生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春露迅速回答,双手赞成道:“我都懂!公主,您这样做很对!”
不知道为什么,春露表现得异常激动和开心。
“公主您放心,我的嘴是很严的,我死都不会把您告诉我的秘密说给别人听!承蒙您的信任,我感激不尽!公主,今晚是冬雪守夜,您早点儿就寝,希望您睡个好觉,奴婢告退。”
说完飞快地蹦哒着跑没影儿了。
“她怎么回事儿,她突然得意什么呢?”冬雪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谁知道呢?春露的心思一直是你们里面最单纯简单的,一点儿小事就能让她高兴好久。”赵煜宸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