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之年
阚江川回来之后照例走了一圈亲戚,大部分时间都是做好饭等着依念下班,有时也被依念妈喊回三家堡吃饭,理由是两个人的饭不好做,再说了,大家一起吃热闹。
从西藏调到青海之后,阚江川的假期从每年的二十天增加到一个月,这对夫妻二人算是一个好消息,从六二年探亲回来依念一直没能再怀孕,当然,这和两人基本上天各一方有关,这有限的相聚时光依念当然期盼着能有所收获,毕竟两人都已过了而立之年,这也是个现实问题,看着亲朋好友都有儿女膝下承欢,依念的心里除了羡慕就只剩下失落了。
相聚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转眼快到五一节了,阚江川的归期已临近,去亲戚家告了别准备月底返程。这几天沈城正流行病毒性感冒,且来势汹汹,好像得上都挺严重的,他不时提醒依念上班注意点儿,在单位勤洗手,遇到感冒的人躲着点儿。
“嗯,知道,我们办公室都洒醋了,消毒。你这两天就别出门了。”
“好。”阚江川目送妻子离开家。
吃过午饭,阚江川觉得头开始发沉,晕晕乎乎的,似乎想睡觉,四肢也酸软无力,这种情况以前非常少见,他只好歪倒在床上,想着小寐一会儿,醒来就精神了。这一觉竟睡了三个多小时,他睁开发沉的眼睛,转了转头,头沉得厉害,中午躺下的时候只是想眯一会儿,身上只搭了一件单外套,这会儿觉得周身冷得厉害,手脚也冰凉,手伸到腋下,烫手,这是发烧了啊,他用手掌拄着床沿想坐起来,记得家里有体温计,不知道被依念放哪了,本想起身下地,一股眩晕感袭来,一个后退人又坐在了床上,他只好重新躺下,头挨上枕头,眩晕感才渐渐消失。
阚江川撑起身子,想重新起身,同样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加之身上冷得哆嗦,他只好放弃,又倒了回去,伸手将棉被拉上来盖在身上,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依念下班到家的时候就见阚江川蜷着身体在床上躺着,双目紧闭,像个蝉蛹似的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依念放下网兜走到床前,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怎么这时候睡觉啊?”说着话手无意识地伸向被头。
一股热气从阚江川的鼻孔里喷/出来,打在依念的手背上,依念的手顿了顿直接伸到阚江川的衣领里,好烫、好烫,“你发烧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发烧啦......”她急忙回身在书柜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体温计,掀开被角,从领口伸到阚江川的腋下。冰凉的触感让阚江川打了个哆嗦,他双眸微启,抱歉道:“念念,你回来啦,我没做饭。”
依念摸了把他的脸,俯身道:“你发烧了,别说话了,好好躺着,我去做饭,下点儿面条吧,清淡点儿,吃完饭把退烧药吃了,摸着可热了,怎么就突然发烧了呢。”边絮叨着边将围裙系上。
依念去厨房烧上水转身回到屋里,看看到了时间便伸手取出体温计。
“......39度8?”依念吃了一惊,这是高热呀,不会是病毒性感冒吧,阚江川前两天走了好几家亲戚,来回坐了不知多少趟公共汽车了,被传染上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要真是病毒性感冒必须得去医院打针才行,光吃药是顶不住的,不然晚上温度再高上去就麻烦了。
“江川,你醒醒,我跟你说,吃完饭咱去医院,你这都快四十度了,光吃药不管用。”依念俯下身摩挲着阚江川的脸。
“四十度啊?”阚江川再次费力地睁开眼。
“快了,不去医院晚上就得过四十度,你可能染上病毒性感冒了......”
“......”阚江川的眼睛猝然睁开,“那你离我远点儿,别传染给你了,家里有口罩吗,你带上。”说着一把扯开依念的手。
“我都已经和你呆在一起了,要传也传上了,不过我会注意的。”
吃过饭依念从家里的小药箱里取出两个医用纱布口罩,自己带一个,给阚江川带上一个,这些东西平时看着用不上,关键时候还真起大作用了,“能走吗?”她将手伸到阚江川后背,想将他从靠着的床头上捞起来。
阚江川借着依念的力道坐直了身子,立即觉得天旋地转,他一条胳膊环在依念的肩膀上,想借力站起来,却腿软得一屁股又坐回床上。
“你这样也不行啊,你走不到医院的,我骑车还带不动你,......你先躺下,我去医院叫救护车来。”
“哎别......”阚江川还想站起来,被依念一把摁住。
“别废话了,躺下等着。”依念扶着阚江川躺好匆匆出门下了楼。
曙光厂和明华厂属于一个系统,两所医院也是共用的,厂南医院路远,依念直接跑向厂北医院,过了小桥就在文化宫后身,依念一路跑过去只用了五、六分钟。院里听说有病人二话不说迅速出动救护车将阚江川接到医院,经检查,确诊是病毒性感冒,需要连续几天注射抗病毒和退热的药,且一周之内都要好好休息才能康复。
医生听说阚江川是职工家属,又是军人,非常尽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