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独行
说明门板已经穿透,前面就是锁身了。依念长出一口气,松开手指慢慢将钻头撤出来,鼻翼上已经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打通啦?”大嫂在身后亟亟地问。
“嗯。”依念也松了一口气。
“哎呀,你太厉害了大妹子,我看着都抖。”
“没事啦,钻了第一个后面的就不怕了,你去忙吧。”依念再次端起钻身。
“好、好,我做饭去,马上就好,你注意安全啊。”
“好。”
依念喘了口气在刚才钻过的铅笔印旁又打了两个眼儿,三个钻眼将中间的铅笔印围成一个小圈,已经看见里面的螺丝杆了。接下来依样将另外三个角的螺丝都钻了一圈,用手指按了按中间的锁眼,已经松动了,她捡起地上的铁钎和锤子,对准锁眼用力凿了下去,“哗啦”一声,整个锁体掉到屋内的地上,依念一把推开了门。
落日的余晖顽强地在室内盘亘着,却也敌不过夜色的挤压,即将退出防线。依念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后面的工程还不小,好在门打开了,室内有灯就好办了。
在大嫂家简单吃了两口饭,依念拿着新买的暗锁在门上比着位置,上新锁得比原锁串个位置,将破坏掉的窟窿让过去,但是中间的锁眼有点儿大,上下的空间都有点儿挤。依念再次叉腰端详了几秒,出了门走到厨房,在劈材堆里捡了几块细小的碎削,用斧子又抛成几份,回身进屋将几根细木楔钉进刚才钻过的窟窿里,将窟窿堵上,又依样劈了几个从房门外面的钻眼钉进去,这样可以依托原来的位置,不用串位了。
依念带回来的这块电木有杂志大小,她将锁眼的位置精准地画在电木中央,将电木踩在地上,在画好的锁眼内侧钻了一圈孔,一个和锁孔同样大的圆片脱落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依念在门内找好位置将锁体摆正,将螺丝钉钉进四角拧好、固定住,最后捡起地上的电木板,用抹布擦拭干净贴在门外,又将锁眼的位置对得严丝合缝,回头对着隔壁喊道:“大嫂,帮我个忙啊。”
隔壁大嫂应声出来了:“说吧......”
“帮我摁一下这个电木,锁眼都对好了,别让它串动就行,这个电木太硬,拧不动,得用电钻钻。手离远点啊,小心。”
“好嘞。”大嫂双手按着电木下方。
依念再次端起电钻,从上面两角钻进,钻头撤出之后又在钻孔边缘轻轻刨了个窝,然后将螺丝钉钉进去,用螺丝刀拧紧,钉子帽正好嵌在窝里。
“大妹子,你这活干的太漂亮了,这女人把活干成这样,还要男人干嘛,......哎不对,还是得有男人,没有男人也不算一个完整的家呀,遇到事儿了谁给咱遮风挡雨呀。”大嫂絮絮叨叨地自顾自说着。
依念抿着唇没出声,人明明在北京却不能回来,说好的风雨共担,现在变成了雨中独行。她甩了甩齐肩的辫子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电木板上面两个螺丝固定好了,下面就容易了,等所有的工序都完工已经九点了,饶是依念手脚麻利、干活快也耗费了一晚上时间。她收拾好工具又去厨房烧了壶水,回屋洗去身上、脸上的汗渍。
冷月秋凉,依念躺在床上,后背贴着墙壁,黑暗中不灭的星眸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夜空,不知此刻远航的亲人可曾驻足倾听身在家乡的妻子的呼唤。
十月中旬,阚江川结束了在北京的封闭学习,正准备请假回家看看,不想青办来了通知:“所有去北京的学员一律不准请假,立即随队返回西藏。”据说是有新的任务,他只好在站前邮局给依念发了封电报便匆匆踏上了返回青藏高原的旅程。
阚江川回到兵站已经是十月底了,站领导将青办下达的调动通知传达给大家,阚江川和站里几位战友一起到青办通讯科报到,等待分配新的任务,同时调刘烁去拉萨兵站任电台台长,张天宝升任黑河兵站的电台台长。
晚餐的时候站领导在一间办公室里为即将调离的几位同志举行了小型的晚餐送别会,一两日内,南去和北行的人员全部出发。此次工作调动并非一个兵站,多个兵站都有人员调离,至此,包括阚江川在内的沈城通讯学校五九届二十名毕业生全部从青藏线上撤了下来。
阚江川结束了在西藏五年半的生活,准备接受新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