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置喙
排尽,血止住了,腹痛也基本消失。依念累得几近虚脱,眼皮开始打架,但她不敢睡过去,在这远离亲人的陌生环境里,一切还要靠自己。裤子是不能穿了,只能另换一条,好在身处医院,卫生用品倒是好解决。等依念收拾干净,帘子被拉开,卫生员端着一个白色长方形的搪瓷托盘走进来。
医生怕依念流产后引起并发症,给她打了一针消炎药。卫生院没有住院部,也没有病床,只能将依念送回兵站的客房。两个男卫生员将依念重新抬上担架出了急救室,走廊里几个经过的军人都投来惊异的目光。
担架拐到门口药局的时候,一个与依念同龄的女同志正好拿了药回身,“呦,大刘,你们这是把病人往哪送啊?”
“回客房,刚流产的。”
“流产啦?这好像不是咱兵站的家属吧?”
“不是,上边下来的,好像是黑河的。”
“黑河?谁呀?......不会是阚江川老婆吧?我记得阚江川的老婆春天来探亲了......”这女同志有点儿自来熟,还有些毛躁,说话不太过大脑。
“我是。”依念听到了后面的声音,没想到还有人知道自己的。
“啊?还真是呀。”后面的女同志回身追了出来,她一边随着担架向前走,一边低头仔细端详着依念,“你就是阚江川的爱人啊,他和我爱人是同学......”
“你是梁利明的爱人吗?我听江川提过他。”依念抬起脸看向上方。
“对对对,我叫伍小霞。你这是......下来的路上流的?”
“这大妹子一路上可遭了不少罪,生生把孩子给颠没了。”河南大姐惋惜地替依念回答。
“真是太可惜了,上来一趟不容易,孩子还没保住,你们住哪屋,我跟你们去看看。”
“我们下车就被送到卫生院了,还没去客房呢。”大姐见是个女军人,还认出这大妹子了,便替依念回答。
“我知道了,跟我来吧。”
几个人跟着伍小霞来到客房,将依念和大姐安排在一间向阳的房间。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到饭点儿了,“哦,我还忘问你了,你姓啥呀?都喊你阚台长老婆来着。”
“我叫依念,依靠的依,思念的念,叫我小依就行。”
“姓依呀,你俩这姓都挺特别的,行,你们先等着,我去帮你们打饭去。”
伍小霞将饭菜送过来就走了,说是晚上再过来。
果然七点刚过人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男人进了屋先跟依念打招呼:“小依,还记得我吗?我叫梁利明,是阚江川通校的同学,那年你来学校,我正好也在楼里执勤,我们还打过招呼呢。”
“当时楼里就你们两个,我当然记得。”这会儿依念的状态已经好多了,可以靠着被坐起来了,尽管还是很虚弱。
“没想到会出这事儿,我看还是给老阚发一份电报吧,让他下来看看你......”
“千万不要,我来的时候他都请那么多天假了,不能再请假了,从黑河到这里要六七天呢,那时候我都走了。”依念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事儿我回去写信跟他说。”
“也行,这事儿先不告诉他,但是你自己的身体还得当心,先别急,养好了再下去,这几天小霞会经常过来,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她说,需要什么东西也找她要,我和老阚同学两年,一点儿说的都没有。”
“对,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伍小霞也在一旁叮嘱。
“谢谢你们。”依念的心刚被冰水泡过,此时仿佛照进来一缕微弱的光......
第二天一早伍小霞就将饭菜送过来了,经过一夜的恢复依念的精神已经好多了,可以下地走动走动了,“哎,你还是少下地,多在床上休息才对。”伍小霞将自己带来的网兜放在依念床边,里面是几件生活必需品。
今天是七月二十八日,依念离开黑河已经八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