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信如我
依念一个机灵惊醒,抬眼望向窗外,夜,依旧沉沉,今后不知道要伴随这孤枕寒灯度过多少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依念揉着太阳穴起了床,睡眠不足的疲惫和不适在洗漱之后缓解了很多,出了这个门又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依念。
...............
三月二十七日早上,阚江川和苏茂田到达兰州。兰州是新兴的内陆城市,街面上行人不像北京和沈城那么多,当地人说话鼻音比较重,口音近似普通话,还可以听懂。两人初到此地,一路打听兰州军/区的地址,一路寻找。
在大街上正好遇到几位先批报到的通校同学,他们引着苏、阚二人来到军/区通/讯/兵/部报了到,并安排好了食宿。大伙儿告诉两人,这批学员几天后将乘火车继续西行,到一个叫峡东的车站下车,那里是个物资和人员去往西藏的转运站,是青藏公路北线的起点。到了峡东之后再乘汽车去青海中部的格尔木,青/藏/办/事/处就在那里,其它就没有更多消息披露了。
行李安顿好之后阚江川便问兵/部的接待人员:“你好,打听个事儿,这里的邮局在哪里?可以打长途电话吗?”
接待人员对这个问题已经司空见惯了,遂笑着回他:“出门左拐,几步就到了,可以打长途。你这是给老婆打吧?”
阚江川面露赧色,他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老婆”这个词,而非东北的“媳妇”,感觉把这个词安在他家小姑娘身上有点儿跳戏,像是把人说老了似的。
接待人员见他这个表情,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问:“你没老婆啊?”
阚江川倏地抬头,“有,我刚结婚,听你这么叫还不太习惯。”
接待人员噗呲笑了:“在部队上都这么叫,习惯就好了。”
正好今天是星期六,依念在班上,阚江川便拉上苏茂田去了邮局,两个人办完了长途电话申请手续,便一人进了一个电话间。
不过几分钟电话就接通了,阚江川先报了字号,就听到电话里有女声在喊:“快,叫小依接兰州来的长途电话!”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他心心念念的熟悉声音:“我是依念,你是江川?真的?太突然了,路上好吗?”
阚江川忍住心里的激动,现学现卖,风趣地说:“我太想你了,老婆!你听我说啊:一,报告你一下,我一路顺风,已经到兰州报到了。二,过几天还要向西去青海格尔木,青/藏/办/事/处就在那里。三,是向你和亲友问好。四,是不要过于挂念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等我到了工作岗位再跟你说。五,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好了,长途电话长话短说,我就说这些,你说。”
依念拿听筒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她急忙用左手扶住右手,语速加快了些:“家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在外面一定注意身体,还要注意安全,我会安心等你的消息,我爱你!”依念顾不得身前身后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只耳朵听着,终于将这三个字说了出来。
依念挂断电话,看向四周,很新奇的是大家一致保持沉默,没有一个人她的开玩笑,短暂的沉寂之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快去找地图啊......”
很快,地图被借来,铺在办公桌上,大家一起动手,在地图上找到了兰州,再往西......,依念用手指划着地图上星罗棋布的地名好半天才找到:“这里,他说先到这里......峡东,在甘肃,(*1.)然后还要到青海的什么地方,哦,叫格尔木......”这回大家一起动手,在地图上青海境内寻找,格尔木是个比较大的地区,很快就找到了。
“这怎么绕这么大一个弯,这得浪费多少路程和时间呐......”有的女同志实在不解地叫起来。
“就是,都成一个大直角了......”
“看来你们是不了解情况啊,那种地方别说火车了,能通汽车的路就那一条,其它地方都走不了。”
这下大伙儿都不做声了,齐齐看向依念。眼神里似乎包含着可惜,还有同情,想不到曙光厂这么难摘的高岭之花最后竟嫁给了一个远在地球之巅的人。一个月前大伙还去为两人的婚礼祝福呢,这转眼人就跑到天边去了,这上哪说理去。
结果这件事在整个曙光厂传的沸沸扬扬,依念接了个兰州来的长途电话,这在厂里可是个新鲜事儿。当然,有同情的、有好奇的、也有看笑话的......
自从兰州通话之后,阚江川再没音信传来,依念的生活变得单调且机械,每天上班、下班,去父母家吃完饭,然后回到自己的小窝,看着屋里的各种物什发呆,有时就写写字打发时间,或者不停地打扫卫生,将小屋收拾得纤尘不染,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去胡思乱想。
过了几天,突然想起厂图书馆就在宿舍区里,于是将搁置了一段时间的图书证找出来,去借了几本当前很热门的小说回来,算是聊以消磨时间,化解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