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倒是有勇气叫他冷醒完了来见我,我自己坐在这皇帐中腿抖得跟个筛子似的看奏章,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之前那一场打得腥风血雨的马球,和沈殊捷那个离去的背影。
马球比赛以一个始料未及的方式结束,球员与围观群众也是不明所以地各回帐中,据下面的人回报,小柳胳膊脱臼,摔断了一条腿,其他的倒没有啥事,已经包扎好,喝了药睡下了。
沈殊捷则是不在自己帐中,我也没让人去找,随他自己待着吧。
当时场上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大家都看到了,这二人之间有什么过节自然也成了诸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祝老安排了下面的奴才在大臣中们旁敲侧击,却也一无所获。
如果沈殊捷当初说自己与小柳并不相熟这件事是真的话,那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唉,本来一个好好的比赛怎么办成这样!
就在我唉声叹气之时,一个玲珑身影从门帘外钻了进来。
“怎么皱着一张苦瓜脸呀我们的皇帝陛下?”
清脆的声音伴着银铃般的笑声令我为之一振,抬头一看,一位红衣少女正笑嘻嘻地看着我,她梳着利索的马尾,腰间与发间缀着些许异域吊饰,像红日一般朝气热烈。
“你的皇帝陛下刚看人打群架去了。”我没好气儿地回答,眉头却瞬间舒展开,我拍了拍榻上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这么好玩的事,有什么可愁的?”她一路小跑到我旁边坐下,自觉地环住我的胳膊嘴里就说起想啊念啊的话,热情得好像景点门口问你要不要跟团的导游。
这样的姑娘却有一个很不符合她性格的名字,齐若谷,虚怀若谷的若谷。
“如果你觉得有人受伤也很好玩。”想到这个我又烦躁了起来。
“嗯……”她半眯着眼作思考装,“你那个沈殊捷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我那个沈殊捷——我也不知道啊,我要知道就好了——你摸我腰干嘛?”
她贼兮兮地笑着把手缩回去,心虚道:“我看你胖了没有……顺便,这个玉佩你不要了吧……”
齐若谷长着一张极有欺骗性的脸,大眼睛双眼皮,脸小小的好像很软很好欺负,但实际上这女人在各个方面手段都是雷厉风行,连我都要甘拜下风。
此刻她手里攥着刚从我腰间「摸」的环形玉佩,我很无语但也挺无所谓,她觉得本皇帝身上会戴值钱的东西吗?
我疑惑道:“你信里不是说没有船可以载得下货物必须从官道绕行,至少还要十天才能回来吗?”
她神秘一笑,食指放在唇边,小声道:“秘密——说起来,我给你带了份大礼!”
“什么大礼,是那种我看了之后会狂摇头那种吗?”我很谨慎。
“总之是大礼就对了,”她往后撤了一点,就翻看起我桌上的奏章,我轻轻抢过来,敲了一下她的手,说:“这你也敢看。”
她也就百无聊赖地端详起我的文房四宝,忽然说:“那个穿紫衣服的倒霉蛋是谁啊?”
我莫名:“哪个倒霉蛋?”
“就那个从马上摔下来的啊!”
“那个是内阁的——不是你怎么知道的啊,刚刚还提到沈殊捷,一打岔我给忘了,你到底是啥时候来的?”
她面向我缓缓露出一个小孩干坏事被抓包的表情,说:“其实我今天一早就到越都城了,听说你们在城外春狩,我安排好手上的事情就骑马赶了过来,到的时候刚好看到最后那一局马球赛——就是那个倒霉蛋坠马的那一局。”
我叹了一口气,说:“合着你也看到了?那是内阁的小柳。”
她一皱鼻子,“他就叫小柳?”
“那倒不是——祝老!”守在帐篷外的祝老应声,探进来一个花白的脑袋,我问:“小柳叫啥名儿来着?”
“回主子的话,柳垣舟。”
“噢,”我转向齐若谷,笃定道,“柳垣舟——你问这个干嘛,你看上他?”
“嘻嘻,不可以吗?”她一歪脑袋,不知在动什么歪心思。
我观察了一会她的面部表情,暂时没看出什么阴险狡诈的地方,说:“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他娶妻了没有……”
“主子,柳学士尚未婚配。”
嚯,祝老的头还在那一直没收回去呢!
听闻此话齐若谷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就要走,“走走走,我们看看他去,你也引荐引荐我们认识!”
“天,我跟他也不熟啊……”
我就这样被她拖到门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下一秒走出帐外,我昂首阔步,她走在我身后尽显女儿姿态,我俩老装子了。
“走吧,去柳学士帐中看看。”我对祝老说道,他便在前面引路,一路上齐若谷暗搓搓地对我挤眉弄眼,我权当没看见。
齐家在先皇时期是皇商,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