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
梦里的一切朦胧而虚幻,直到东边的鸡叫了,西边的犬也吠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闯入浮萍般的梦里。
“快来快来,在这儿呢,这儿有两个人!”
“逮住你了!哼哼,这下逃不掉了。”
杨小云还未来得及揉眼,便被一个大汉一把拎起来。她吃痛叫了一声,下意识用力捶打那人的手臂,而后她突然感觉身上脱了力,坠到地上又被人揪住了后衣领。
她疯狂拍打那人,却因为身形和力气太小,如同扑腾的小鸡崽一般,滑稽可笑。
“啧,还挺不安分。”
随着意识的不断清醒,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里面本就胡乱堆砌的杂物被人一股脑全丢出来,地上的木屑和积灰的脚印混在一起,杂乱无章。
而后,她看见那些人从小屋里又拖出了孟芹。那姑娘还不太清醒,一双眼睛茫然地瞪着,衣服上也沾染了泥土和灰。
她被人拖拽到另一旁,一个下人打扮的黄瘦男子压制着她,让她无法动弹。杨小云着才看清,孟芹昨晚穿了一件粉红缬纱罩衫,衬得她脸上花了的妆容,像一朵被雨打湿的芙蓉花。
“快点,我看住她们,你们去请家主来。”身边一名男子,抱胸而立,薄衣下可以看见臂膀肌肉的弧,那双眼也配合着,凶光毕露,颇不友善地自上而下打量她们。
杨小云觉得有些窒息,她挣扎了一下,那人却将她发狠往地上一按。
她闷哼一声,吃力抬起头,看向那个凶神一样的人,“为什么抓着我们不放?”
“死丫头还嘴硬!”揪住她的人又狠狠颠了她一下,杨小云觉得有些恶心,似乎就要干呕出来。头发都沾上了泥土,而她又立即瞪大眼盯着那个领头的人。
“还在装傻······”,那人哼了一声,几步稳稳踱到她面前,语气阴冷而骇人,“等一会家主来,就都知了。”
院中的人渐渐散去了,只留下他们几个守在这里。杨小云的胳膊被牢牢牵制着,刚刚被掼的那一下,只感觉胃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她自小常常离家在外面玩耍,却也小心谨慎不曾惹过什么祸事,因为她深知,倘若祸事找到头上,就算在外无人计较,家里也断不会放过她。
今天一早发生的一切让她也着实一惊,直至现在,她也完全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是在人家的废弃杂物间睡了一晚上,难不成,让人家当成贼给拿了?拿贼拿赃,捉奸捉双,无凭无据为何诬人清白呢?好几次杨小云试图开口辩解,在看到那个管事的凶煞男子和他那几个一根筋的暴躁手下的吃人一般的目光之后,又垂下了头。
等他们的家主来,一切都来得及······只是被人擒住好生难受,又委屈又屈辱。
还不如回去挨一顿打呢。
杨小云没敢看孟芹,她觉得这次脸丢大了,是她出的馊主意,才害得两人双双在别人的宅邸被人当作宵小抓住。接下来呢?如果辩解无用,走公堂吗?走公堂······
忽地远处传来一阵异香,幽暗恬静宛如一潭无波的湖,由远及近裹挟着惑人的气息,又让人感到些许疏离。来者所携玉珰与金翠相撞,叮当作响,同院子里的杂乱截然不同。
这阵香气由远及近,可以嗅到冷松的清香,宛如明月秋水。
“是谁在这里生事?”,头顶上传来男子的声音,稳重深厚,平淡寡然。
也许有无数道上位者的目光赤裸裸从头顶打量她们,杨小云只觉满脸通红发热,又不甘做这被冤枉的家贼,又畏惧来者的神威,在原地无助地缩成一团。
“家主,今早刘大收拾马棚,发现旁边的杂物间藏着这两个丫头,小的觉得她们来路诡异,想来前一段时间府中常有失窃发生,小的怕这两个丫头与那贼人有关联,就把她们扣下特来禀报家主。”只见刚刚施展淫威恐吓她的管事家仆,此时完完全全变了一番模样,在来人面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连语气也轻巧了不少。
来人摆摆手,几步上前踱到杨小云面前。杨小云低低垂着头,不敢抬头,只看到一双玄色皮靴,停在自己面前。
“丫头,你是打哪边来的,来做什么的?”沉默片刻,那人缓缓开口。
“我们家主问你话呢,死丫头!”那管事家仆见杨小云死气沉沉地耷拉着脑袋,不耐烦地上前,踹了她一脚。
来人表情一凛,伸手拦住他。
突然挨了一脚,杨小云再也无法忍受,她挣扎着起身,还未看清来人的相貌,便被身后的家奴一把死死按住。愤怒与暴躁宛如火焰般烧灼全身,过激的情绪让她的双眼迸出几道血丝,尽管压制她的家奴力气大的惊人,但她挣扎着将身子撑起,两眼盯着面前衣着繁复庄重的家主,“我没有偷东西!我们就是昨天晚上来这里睡了一觉。”
“嘿!你这死丫头,还嘴硬,我······”站在家主身后的管事见她否认,气不打一处来,还准备再次上前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