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

文/ppp大侠

夜深了，言栩从病床上醒来，月光透过玻璃，将他精致的侧颜染成了惨淡的白。

他转了一下脑袋，转过去看窗外单一的景色，反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件黑色的布料。

布料上的味道很淡了，他抓起来盖在双眼处，回想起他离开章晚之前向她索要内衣当礼物的场景。

——少女惊恐地睁大眼，骂他变态。

“第一次知道我是变态？”言栩抬着手没动，态度强硬。

她瞪了他一会儿，骂骂咧咧拿出一件看起来最不像内衣的内衣丢给他：“不准让言临深看到。”

“放心。”言栩说，“我还没有这么大度。”

言栩不是主人格，是言临深创造的你，这是他的弱势。他们拥有相同在乎的东西，比如家人，比如章晚。

但有一项至关重要的点，他永远比不过言栩——

“言临深渴求的东西太多了，亲情友情爱情、荣耀关爱虚荣心。想要的越多，在乎的越多，人格就越容易患得患失，也就更加脆弱。”

“而你，自从被他创造出来以后，无欲无求，无欲，则刚。”

言栩觉得医生也说也不是很对，他现在也不是无欲无求了，但这唯一一个“所求”，只会成为他坚韧的利剑。

医生翻阅着病例，沉吟道：“你们转换的机制，看似是血和睡眠，其实不全然。”

“血和睡眠只是导火线，你回想一下每次你出来的时间，或者回忆你第一次出来的时间——是不是恰好是言临深情绪最崩溃的时间？”

第一次，母亲在言临深面前去世，年少的男生第一次情绪大崩，是言栩帮他度过最为痛苦的时间。

后来，父亲不称职也不作为，忙于工作，言临深被同龄人欺负，是言栩帮他报了仇。

令他恐惧的数学竞赛，因为要维护优秀学生的形象而承载的压力，他在考试的路上唤醒了言栩。令他恐惧的钢琴，因为想要获得父亲的表扬，他在父亲回来的前夕唤醒了言栩。令他恐惧的篮球赛，因为太想要胜利又担忧胜利没有如期到来，他在比赛中途唤醒了言栩。

他言栩，一直不过是他人生路上的工具罢了。

他本无欲无求，本不想出现，却被迫一次次被他唤醒，去帮他实现内心所恐惧的欲望。

言临深的欲望实在是太多了，偏偏他自己没有能力获得，便创造一个人格。偏偏他创造了人格却喜欢诋毁，让他自己站在了荣耀的最高点，让其他人对他产生恐惧和讨厌。

废物。

这样支配他的废物，让他厌烦。

“从前你的人格就是太过于无欲无求了，所以显得薄弱，进入睡眠便会被他主导，但现在你有消除他的想法，我给你制定三条治疗路线，一条路剥夺他的目的，让他所有的欲望落空，摧毁他的意志力，最终消失；另一种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行，主动消失，不过这种可能比较难；第三种是需要你自己增强意志，强制将他压回身体。”

三条路，三条并行。

今天是言栩第70天从睡梦中醒来，他在病床上用红笔画出第14个“正”字的最后一笔，勾唇冷笑。

物竞天择。

言临深，你快要输了。

……

新的夏天，新的蝉鸣声。

遥远的日光将天幕染成绚烂的黄色，投射在清薄落叶的露珠上，宛若晶莹的珍珠。

章晚退出高考标准答案网页，埋头算了下分数，嘴角愉悦地轻哼了一声。

她马不停蹄拨打某个号码，和以前一样，还是没人接。

同桌的电话插/了进来，章晚接通，背景声嘈杂又喧闹：“晚晚，你考完对答案了吗？考得怎么样啊？”

章晚将预估的分数说出来，同桌“哇哦”了一声，大喊牛逼。

同桌：“今晚约在哪里呀？几点呢？”

“7点吧，”章晚看了下时间，“我准备一下，我爸妈出去旅游了，就约在家里方便一点。”

她挂断电话去了趟超市，买了6人份的火锅料和食物，又点了烤串、火锅、零食啤酒的外卖。

同桌提着生日蛋糕来，兴奋地踢掉鞋子跑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和章晚关系不错的同学。

比之以前的生日聚会，章晚这次显得有点先心不在焉。

不过正值高考结束和章晚的成年礼。几个人玩得疯疯癫癫，喧闹声差点没将屋顶掀翻。她作为今天的主角，被灌了许多啤酒。

章晚酒量很是一般，酒精很快将她脸颊染得红扑扑的，双眸一会儿亮如晨星，一会儿看了时间后，又暗淡下去。

后来其他人旁边的地上玩游戏，她迷迷瞪瞪地参与，抽空去看手机。

“你在等人吗？”有个男生看着她，问道。

“啊？”章晚脑子慢了一拍，咬着啤酒瓶慢吞吞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