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白露
格不入,像极了一只不小心混入了白色羊群中的黑羊。
凤铭垂眸,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影子。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处在一个幻境之中,周围的热闹与喧嚣都是美好的假象。然而那真真切切的嬉笑打闹声很快便让她意识到,那些与她无关的快乐都是真的,她的孤独失落也是真的,只有她嘴角那抹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格格不入而强扯出来的微笑是假的。
她继续苦笑,边笑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一只孤魂野鬼。
走着走着,她却突然撞上了一人。那人被撞得有些不高兴,粗声道:“出门怎么连眼睛都不带?”见此人是凤铭,又连忙变了脸,好声好气道:“长公主?您跑哪去了?凤皇凤后很担心您!”
此人是凤奕的手下,凤族雷谷。是个肤色偏黑、相貌威仪的男人。
凤铭愣了片刻,旋即用干瘪的声音说道:“哦,我不过是出来转转。我以后应该不会经常在月陨山待,你们不能因为我不在月陨山便认为我失踪了吧…”
“您说得对,但您大伤初愈,凤皇凤后难免紧张些,您不见了,他们担心得不得了。凤皇嘴上不说,但其实比谁都挂念您。凤后对您更是日思夜想,做梦都在念叨您。这不,凤皇派我出来找您了…”
凤铭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总感觉他的话有点虚假。
明明,教他的人是明霏养她的人是白露,是这二位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父母的角色;明明她从小到大都没体验过几分父母的爱护,甚至与他们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他们其实很爱她…
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她的成长他们终究缺席了太多。虽占父母之名,却未行父母之实。她能体谅他们的难处,毕竟她已不是少不更事之人,但却无法铲平心里的疙瘩,无法对他们心生依恋,甚至无法坚信,他们是爱她的。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心底蔓延出一阵不可言说的苦涩。
雷谷见她神色感伤,斟酌着说道:“长公主,其实凤皇他也不容易。他是代年轻的帝皇,难免经验不足。对于凤族帝皇和父亲这两个角色,他其实也权衡得很艰难。”
凤铭扯起一个浅笑,道:“我知道,我都懂。你回去和我父母说,我没事,让他们放心。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暂时应该不会回家…”
“您还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帮忙么 。”
“不用,你安心在我父帝身边待着便成。”凤铭道,随即和雷谷告了别,然后继续像幽灵一样在街上晃悠。
她的心情变得更复杂了,心底的无措感迷茫感更甚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变成了一锅大杂烩,里面被塞入了太多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食材以及各种并不宜搭配在一起的佐料,最后变成了一道能毒死人的黑暗料理。
太多并无法相融共生的信息被一同塞入了她脑中,她觉着自己要疯了。
有人告诉她,她与凤族有着血海深仇;但也有人告诉她,凤皇凤后都很在乎她。
有个声音在命令她,不要去亲近凤族,毕竟他们也没给你多少温暖,甚至可能同你有仇;可还有个声音在说,凤族是你今生今世的家,是你热爱的那片土地…
她没有前世的记忆,无法与前世的自己共情,无法理解那些恨那些仇,但又没办法当师父的话不存在;也没有享受过多少来自父母的爱,来自凤族的温情,没有办法毫无保留地去热爱,但又…对那份爱那片土地充满了向往。
她轻轻合上眼,将满眼寂寥与迷惘都关在了眼皮之下,然后对着群星璀璨地夜空长长叹息。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人界,昏迷了整整五天的云澜终于恢复了意识。还没完全睁开双眸,“凤铭”二字便脱口而出。
可守在他身边的哪有凤铭,只有茯苓罢了。
云澜自榻上坐了起来,故作镇定地将整个房间都扫视了一番,似乎在寻找某人的身影。茯苓见状,嫣然一笑,道:“在找凤铭吗?她不在,应该是出去了吧,你…”她突然停了下来,没再说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是不是认为,你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会是凤铭?你是不是认为,她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直到你苏醒?
“知道了。”他淡声回道,暗地里则在试着用术法去感知凤铭所处境遇。只要她带了剑穗,他便能知道她是否遇到了危险。
感觉到她并无大碍后,他微微安了心。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有多危险…”茯苓突然开始数落他,但语气仍是温柔的,“你是被美人剑所伤,又不是被其他器物,可你却这般不重视!说到美人剑…你也真是舍得,居然在剑中注入了自己整整五层神力…可惜那丫头还没完全驯服美人剑,无法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
“一点灵力罢了,不重要。”云澜道。接着又轻咳了两下,问道:“你找到菱雀否?”
前一阵子,有人闯了神界葳蕤殿,绑走了菱雀。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