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

忘川河畔，不断翻滚的巨浪如上天入地的蛟龙，时而排向苍穹，时而潜入河中。漫漫长空紫云密布，如紫莲开了满堂。

河边站着两个人，一个紫衣少女，一个白衣青年，那紫衣少女颈部还爬满了黑紫色蛛网状花纹。

“怎么样，我看起来像不像天魔？”凤铭转了一圈，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云澜盯着那张易了容的脸，沉默了半晌，道：“而今六界并无人知道铭天的真正样貌，不存在像不像一说。”

“也是。”凤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云澜未作声，只是在看她身后汹涌澎湃的忘川河，眼神逐渐深邃，如无底之渊。

水流激荡，如鲲鱼跃海，似鹏鸟振翅。水面上紫光飘荡，上面还有慑人的剑气在回旋，如毒镖一般。

“你说，天魔颈部那些丑不拉几的花纹到底是什么啊，总不可能是胎记吧。”凤铭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随口问道。

“等那批失踪的丧尸被找到时，这个问题或许就能被解答了。那些丧尸颈部有同样的印记。”云澜答道。

凤铭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深重：凤族百姓不会无缘无故变成丧尸，定是有人对他们做了手脚。可既然铭天与凤族百姓有着相同的印记，那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她也被同一拨人做了同样的手脚？

疑惑、不安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痛感如潮水一般袭上了她心头。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预感，那就是铭天杀父弑叔之谜与凤族百姓成为丧尸之谜或许共享一个谜底。

“这样啊，那看来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揪出那‘第二拨人’了。”良久之后，凤铭道。

说完，她转首将目光投向忘川河，自问自答道：“云澜，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地点选在忘川河吗？因为我体质特殊，和你们神界人一样，沾了忘川水也不会有事。我想借助忘川水让龙夜琛相信我假扮的天魔才是真货。”

她一直怀疑前段时间凤族人是因为龙夜琛才频繁失踪、遇害，罪魁祸首天魔也不过是他造出来的赝品。为坐实猜测，她于三天前向龙夜琛放出了“天魔将于三日后将白露扔进忘川河”的假消息。若那作恶的天魔真是龙夜琛制造出来的假货，那龙夜琛听闻这则消息必然会来忘川一探究竟，毕竟没有傀儡师在听说自己操控的傀儡即将做出操控者命令之外的行动后，还能按兵不动。

更何况这位傀儡师还被“第二拨人”插了一脚，失去了事情的掌控权，心里虚得紧。

而凤铭需要做的则是扮成天魔，以天魔的身份在龙夜琛面前演出戏，并问他一些问题，以诈得真相。

……

听凤铭说自己对忘川之水免疫，云澜眼底划过一丝震惊。

“你，当真不会被忘川水腐蚀？”默然片刻，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过会儿要下忘川河的，因为我给自己设计的出场方式是当着龙夜琛的面从河中蹦出来。真不真你待会儿不就知道吗。”凤铭道。顿了顿，又拍着他的肩劝道，“年轻人，别太大惊小怪，姐身上的奇怪之处多到数不胜数，你得习惯。”

云澜不再追问，可脸上的神色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凤铭未注意到他这些细微的神情变化，又径自说道：“既然你非要随我一同来忘川，那我总得给你找些事做。不如你扮成白露吧？龙夜琛对白露不熟，你不必特意模仿她，只需作出被我挟持的样子即可。”言罢，她手指一捻，将云澜变成了白露的模样。

云澜低头看了看自己，未言。而那边，凤铭又变出了一个透明结界，将云澜罩了起来并解释道：“你是神，自然不惧忘川水。但在别人眼里你现在是白露，所以我得用结界将你和忘川水隔开，这样旁人看了才不会疑惑。”

“知道。”云澜心不在焉道。

凤铭则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捏了个诀，将“白露”收入了袖中。然后，她一步一步走向了忘川河，直至头顶被澎湃的巨浪彻底淹没。

河中的浪花变得更加活跃，一时间竟有了万马奔腾的气势。

约摸半个时辰后，岸边传来动静。凤铭将半个脑袋伸出了水面，并用术法将眼识增强，果然看见河边立了个人影。

那人身着蓝色古袍，手执出鞘长剑，脸上的神色是严肃而戒备的。不是龙夜琛，而是明霏。

然而，凤铭却偏觉得一切都是表象。

忘川河是荒芜之地，人迹罕至。凤铭并不觉得自家师父会恰在此时来忘川河转悠，亦不觉得那庄严肃穆的神情会出现在她和蔼可亲的师父脸上。因此一番思量后，她认为河边那人多半不是明霏，而是幻化成了明霏相貌的龙夜琛。

毕竟龙夜琛也是一代帝皇，行事还算谨慎，不可能顶着自己的脸来“探案”。

这样想的同时她还试着用灵力去探他的内丹，结果却悲催地发现，对方有心隐藏，她什么都探不到。不过这反倒让她更加肯定，那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