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乌云浓卷处,一道巨大紫光撕裂天地。紧接着,洋洋洒洒的银丝便突兀而至。他们逐渐交织成幕布,随着冷风一起飘进了宫殿。
朱门金顶之下,一架异常华美的屏风伫立其中。仔细看去,却是血迹斑斑。
忽然,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打破静谧,粘稠的鲜血缓缓流淌着,最后于低洼处,汇聚成了血泊。
上下剧烈浮动的胸口,终是渐渐凉了。
女孩如困兽般哀嚎着,赤红的双瞳中满是不解。
周遭跪了一地的宫人,他们将脑袋缩进身体里,抖若筛糠。
最上方的皇帝神情冷漠至极,暗淡的瞳孔倒映着那张死不瞑目的年轻面庞,隐约间带了几分不耐烦。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似乎哭累了,她伏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来,想合上那双眼睛。
可那双眼睛却有些“不甘心”,一直无声地抵抗着。
女孩试了半晌,最后只能绝望地垂了手。地面的冰冷传至脸颊,耳边不断地回荡着那句临终的嘱托:“杳杳,我不叫邹余,我叫千史,名流千史的千史。”
是了,一个才貌超群的小娘子,怎么会被叫做多余的余。
轰轰……滚滚惊雷于晦暗中炸响,雨越下越大。气温骤冷之际,竟凝结出片片晶莹来。
等到暖阳破云而出,平日寂静的深宫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愕声。
望着满地的素白,众人不禁讶然,六月初,竟下了雪?
若非如今遍地雪染,湿滑难走,不然往日女孩应该还在城楼上极目远眺。因为这样,不仅能将这碧瓦朱甍的金宫收入眼底。还能隔着一墙,窥到街市里的烟火气。
只是这烟火气终究是远了些,薄了些,就连那宫城下连绵不断的院落都进不去。
望着犹如深渊般的高度,女孩不小心脚一滑……
越葭猛地睁开眼睛,胡乱地摸了一气。意识到在做梦后,又趴了回去。
细汗遍布脖颈,濡湿的鬓角交织缠绕,惨白的脸色随着重浊的呼吸声透出一丝不健康的红来。
她伸手按了按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劲儿喊人。
不多时,门向两边敞开,仆从极为有序地涌了进来。
青月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并贴心地摆了个隐囊【1】,以防她坐得不舒服。
青阳担忧地望着,嘴里不住地抱怨道: “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些,何苦这般急着赶回来?现如今,伤口又裂开了,看着比之前还可怖些。”
越葭恍若未闻,而是转头打量起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距她上次回家,已有一年之久了。
“郡主可要用些吃食?”青月轻声询问道。
越葭摇了摇头。
“郡主,你已经好几天都不曾好好用膳了,多少要吃些吧。”青阳有些着急。
越葭依旧一言不发,沉浸在回忆里。
她本是永安郡公的幺女,刚出生不过两年,家中就突逢巨变。若非她实在年幼,怕是也会同族人一般,战死沙场。
风沙之下,白骨皑皑。
即便是整整七日的瓢泼大雨,都无法洗刷掉空气中那股难闻的血腥气。
随着大战平息,煌煌不可一世的越氏一族瞬间凋零,其惨烈程度,真是听者叹息,闻者落泪。
圣上心痛不已,封她为郡主,并接入宫中抚养。
人人皆道她虽成了孤女,却受上天眷顾,不仅封赏无数,还得了圣上的垂青,命途极好。
命好?
越葭冷笑一声,那段在皇宫里的日子过得有多酸楚,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清了。
至于刚刚的梦,无非是皇宫里又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屋里的气氛愈发压抑,青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求救地望向青月。
青月心里也没什么底儿,可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继续劝道:“郡主,你就吃一点儿吧。不然嬷嬷从白马寺回来,见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难过的。”
越葭闻言叹了口气,她这会儿的确是没什么胃口,但若是让嬷嬷见到她这副样子,只怕是会被吓到。
她到底还是挥了挥手,让他们准备去了。
青阳生怕她反悔,一溜烟跑了。
青月也松了口气,转身将一碗稠得发黑的汤药递了过去。
越葭看了一眼,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她咬咬牙,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一口气全部灌入了嘴里。
见状,青月急忙拿来清水给她漱口,她这才舒服了些。
等到越葭用完膳后,又让李医官给她检查了一下伤口。确认无碍后,青月青阳两姊妹这才踏踏实实地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随着安神香发挥作用,越葭很快又睡了过去。
浑浑噩噩地躺了几日后,她发现自己连屋子都不出,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