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等到君涟莺带着小妹有说有笑走出去,君芷寒桌子上的粥已经凉了。她用小勺子搅了搅便放下,惨白着脸咳了几声又抬起头安慰在门口闷闷不乐的阿娇:“莺儿一直是这样,说话没个轻重。可是她是个好孩子,没有恶意的,你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阿娇含着口气鼓起腮帮子:“她可真不像是娘子你的亲妹妹。”
君芷寒听见这话微微一怔,继而摇摇头低声说道:“这话在我屋里说一说便也罢了。”
阿娇当然知道。
况且这样的人躲着就是了,她又不想要跟一个小傻子一般计较。
她在这里已经问清楚了,今年是承恩十三年,也就是上一次参加完上元灯会后一年。
她不知道穿梭回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什么时候又能回去。
现在只能静心静气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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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脉的大夫日常来给君芷寒问诊,开完方子之后把懵懂的阿娇拽出来,悄声说道:“娘子就算是好好的身子也被这日日胡思乱想、忧思过重给带累垮了。当务之急应该是叫娘子平心静气才行。”
阿娇惊讶:“你是说娘子日日想的东西很多吗?”
可是娘子每日只待在屋子里,这样寒冷的天她一步都不会迈出房门去。
平时不过是梳洗、吃食、看看文章写写字,再就是看她几个过于活泼的妹妹们在她面前耍宝气。
阿娇看见她的时候,她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柔地把所有事情做好。那样淡然,好像所有的苦痛都不会扰乱她的心绪。
就是这样,怎么就忧思过重了呢。
阿娇有些手足无措。
大夫叹了一口气:“小娘子,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君大娘子心思深沉,旁人不是只一日两日能明白的。”
说完他就背好药箱离开了。
阿娇心乱如麻,她回到屋子门口,却见君芷寒正站立在书桌前面,手里捏着一支毛笔望着窗台上的那盆兰花出神。
虽然是在出神,可她脸上还是萦绕着那叫人安心宁愿依赖信任的笑意。
阿娇突然明白,原来所有的包括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她伪装的一部分。她伪装得那样好,寻常人已经不能透过那层保护膜窥见她原来的模样了。
阿娇连忙出声扰乱了她的深思:“啊呀,是谁把我的手链弄丢了、手链……”她大声嚷嚷着,装模作样掀起袖子去看,却意外看见自己左手上居然有一丝红绳缠绕着。
发现阿娇已经看见了自己,红绳流动着缠绕得更紧,撒娇一般。
阿娇僵在原地。
这东西居然能跟着自己到这种地方啊,也太神奇了。
直到里屋里传来君芷寒关切的询问:“怎么?娇儿掉东西了?”
阿娇反应过来,连忙牢牢塞进袖子里摆手否认:“不是不是,是我看错了看错了。”
君芷寒透过窗户,得见小丫头就差急得跳脚的模样,微微牵动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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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就给我写一首吧,写一首好不好。”君涟莺晃动着君芷寒的袖子曳在她身边撒娇。
阿娇在桌子前帮君芷寒整理写过的草稿,闻言偷偷反了一个大白眼。
真是爱出风头的小屁孩,什么狗屁宴会,不会写诗就别写呗,叫别人帮她写自己出风头算什么回事。
“莺儿。”君芷寒抱着小汤婆子坐在软垫上,架不住君涟莺的磨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子。
“你可知今晚上的宴会意欲何为?我不希望你在上面出风头。”
君涟莺有一瞬间的沉默,却又在下一秒重振旗鼓:“可是宋婉裳唐春禧她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才艺等着出风头呢,怎么我就不行呢。”
“要是有了姐姐的文采,我保准能艳压她们,在京都拿一个好名声呢。”
又来了又来了。
这小孩年纪不大攀比心倒是一流,京城中有什么闺秀人家有什么小道消息她数的比谁都细祥。
就这个什么宋婉裳什么唐春禧,她已经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那是因为人家都是正经本事,二娘子你有什么正经本事呢,怎么不使出来我们也瞧瞧。”阿娇毫不留情地还回去。
君芷寒听见她接话,眼皮子跳了跳。
果然下一秒,君涟莺站立起来抗议道:“关你一个小丫头什么事,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吗?”
君芷寒无奈扶住了额头,她就知道会这样。
每一次只要莺儿来撒泼,娇儿一定会狠狠顶回去,两个人马上就会闹的不可开交。
阿娇倚靠在评分上,居高临下仰着下巴瞧坐在软垫上扁着嘴瞪着眼的君涟莺:“就会窝里横。”
这句话就像是踩着了君涟莺的尾巴,她一下子跳起来指着阿娇,鼻头红红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你别欺人太甚。”